墨毓下意识地推动着手腕上的跳脱,心思不知飘到何处。
“漫殿下,药来了。”说话的是卿淡昽此次随行的另一个手下,名为沾尘的药师。
他将药送到她面前,为她关上窗子,淡淡笑道:“您是想让圣主提前对您动手吗?”
这马车虽说可以隔绝寒冷,但不代表她开了窗还可以。
“孩子是您的,您爱要不要。”他说完,见她还未端起药碗,便动手端起,将药送到她唇边,和他主子一样笑吟吟地,却不容置疑。
墨毓接过药,没有皱眉地喝完,翻阅起看桌上的书。
沾尘看向北馈,面上笑容深了许些,“这不是长夷吗?你那经常异想天开的弟弟呢?”
北馈没有回应。
“连主子都照顾不好,长夷你也真是。”沾尘笑着,毫不掩饰对他的敌意。
北馈终于抬眸看向他,语气淡淡:“我已得主子赐名...”
“沾尘,你若是再不走,我就跟淡昽告状了。”墨毓终于转过身,语气平静地警告道。
“非常抱歉打搅到您,我这就离去。”沾尘面上依旧含笑,躬身施礼后施施然退去。
他不怕这位告状,毕竟圣主对他和北馈的矛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他担心之后这位会想起来,会揍他一顿。
快到圣宫了...
就是不知道,那十个自视甚高的家伙知道这件事后表情会不会很精彩?
呵,世家。
只要成功了,卿氏定会更加强盛!
这么想着,他突然听到室中传来长夷的惊呼:“主上!”
他马上折返回去,发现原本还有威胁他的力气的墨毓昏倒在案前。
沾尘立刻上前诊脉,其间毫不客气地斥责北馈:“滚一边去,碍手碍脚!”
耶,能这么光明正大地骂这个家伙的感觉太爽了!
让他在以前总是护着他弟怼自己!
他诊脉,微微蹙眉。
这脉象一切正常啊...
“漫儿怎么了?”听到声响,卿淡昽就来看看了,她看见墨毓昏迷趴在桌上,微微挑眉。
这倒是有趣了。
这时,有人来禀:“圣主,到圣宫了。”
她想了想,吩咐道:“沾尘,把人送到空置的宫殿中,好好照顾,若是她明日还没醒,送去给那位老祖宗看看怎么回事。”
来禀的人似乎话未说完,露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听到这话,表情更加纠结了。
卿淡昽到家后心情好了不止一星半点,见到他这幅表情后便宽宏大量地道:“有话直说。”
“圣主,那位老祖宗...”他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却终是鼓起勇气把话说完,“拿着那把箫,站在圣宫门口等您...”
北辰圣宫谁不知道那把箫是那位祖宗的武器啊!
沾尘和北馈:啊,圣主走好。
再怎么不待见,那位祖宗都是这位卿漫殿下的舅舅呢。
虽然北馈原本不知道,但经过这么多日的旅程,他要是再不知道,那他就可以蠢死了。
卿淡昽原本面上肆然的笑顿时僵住了。
她眨了眨眼睛,接过笥犹递来的刀,抱着壮士断腕的心情下了马车,一眼就看见雪虐风饕中我自巍然不动飞雪绕我跑的卿离。
卿淡昽:“...”
她可以选择倒带重来吗?
卿离看着她,面上甚至还带着笑。笑容冰冷狠戾,加上背景的渲染,如同来寻仇。
卿淡昽觉得,这一定是最可怕的仇家。
纵然如此,她仍旧扬起肆然的笑,仿佛一位对一切事漫不经心朝令夕改的暴君,完全没有被卿离的架势威慑到。她笑道:“怎么,想要篡位?”
卿离虽然保持着笑,但眉眼间完全没有笑意,一双琥珀色的凤眸在盛怒下美得凌厉,“不是。”
“那是为了墨毓而来?”卿淡昽笑容肆然明媚,凤眸眯起,语气危险,“我记得,你若是再插手世事,天道还是会降下诅咒。”
“你若是想让墨毓再次饱受轮回之苦,请便。”她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墨毓,仿佛玩腻了玩具的孩子一般,凤眸弯弯。
“不,也不是为了墨毓。”卿离冷笑道,“本尊今日出来,是为了你。”
“为了我?”卿淡昽似乎很是惊讶,随即便啼笑皆非,好笑道,“这种玩笑早就...”
耳边吹过凌厉的风,一截墨色的发丝飘落在地。她没有反应过来,说着未尽的话:“...不好笑了。”
卿离面上露出了美得惊心动魄的笑,带着浓郁的恶意。他漫不经心地道:“本尊前些日子发现,这些年来没有好好教导过你武艺。”
卿淡昽已经料到了他下一句话,但不到黄河心不死。她抱着仅剩的一丝希望地期冀道:“所以?”
“所以,为了弥补往日对你的忽视,本尊决定今日补上这些年欠的指导。”
呵,仗着他不能出手折腾他的垃圾弟弟和外甥女,真是好大胆子!
真以为他没人脉不知道吗!
卿淡昽:“...”
今天是真的要完。
......
墨毓看着面前的女人,一懵。
她明明是在马车上,怎么跑这儿了?
然后,她听见了一道平淡的女声:“墨瑛,近来可好?”
墨毓立刻明白,自己又陷入回忆了。
她看着周围的装潢,发现到处都是大书架,唯有她面前,还有一把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那个被叫做墨瑛的女人四肢上锁着铁链,被禁锢在椅子上,听到问话露出了一个冷笑:“待在这儿,怎么可能好?”
墨毓微微沉默。
这就是...资料?
墨瑛仅着一身普通的单衣坐在椅上,手腕脚踝处结着厚厚的痂,一看就是挣扎造成的。
墨毓看着,略微有些心疼。
这是...她前世的姑姑?或者她也该叫一声先祖的人?
她听见卿漫语气一如既往地平淡道:“你给墨家带去那么多好处的时候,可有想过今日?”
墨瑛唇角微抽,扬起一个难看的笑。
她抬着头看着她,良久垂下头,苍苍白发随她的动作微微动了许些。
“可是,你们为什么不杀了我?”她问,露出将哭未哭的笑,“留我在这儿当作你们的玩物,很有趣吗?”
“这是那些老不死的主意,本尊没有那个义务帮你怼他们。”卿漫语气淡然平静,恍若在谈论今日天气。
“卿漫,我好恨你。”她突然道。
卿漫唇角微勾:“哦。”
墨毓不知卿漫的心情,但她却没有过多在意。
恨?无论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恨她的人都不少,一句恨能如何?只不过会把别人对你的仁慈怜悯败光罢了。
“但我又不该恨你,因为如今的一切,确实都是我自己作的。”墨瑛说着,仅仅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白色的发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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