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离墨神情复杂:“竟已触及你的身边。他们还真是不死心。”
“这些年,他们何时死心过。我等蛰伏,却也不是任其欺辱,待寻得时机……”池睿重重锤了一下桌面,让杯中酒水尽洒。
“池兄切莫冲动。”离墨重新满上一杯酒。
池睿看了过来:“你遭逢如此大故,却比我更沉得住气,倒是让为兄汗颜。”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那些伤我害我的,他日必十倍百倍偿还。如今再添周老这一条命。”离墨紧紧握住拳头,面具下的脸隐隐作痛。
“他们以为杀了周老,便是断我一臂,真是可笑。”池睿冷哼一声。
不过池睿心中微叹,这些年,让周老出得风头太盛,竟不想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周老一向谨慎,这次怎么……”离墨不解。
“那日周老只道有故人找他回一趟故土。我便应允了,却不想让他遭了毒手。”池睿懊悔,周老那样的人,不应有此下场。
“故人?”离墨抬眼。
“瑾贤王。”池睿已从柳濡逸来信知晓。
闻言,离墨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举起杯酒一饮而尽,却是不断咳嗽起来。
“你收集这么多草药,难道就没有能给自己用的?”池睿蹙眉。他这样子,怕是熬不了多久。
“能医不自医。”离墨摆手,他已经习惯了如此。
池睿摇头,哀莫大于心死。
夜色寂寥,两人无话,静听虫鸣。
沉默了许久,离墨开口道:“便让她代替周老,为你查案。”
池睿知道离墨口中的她是谁。
“需缓缓图之,如周老这般的仵作,再寻来并非易事。等寻到了,才好遮掩。”池睿已经想过了。
离墨又道:“无需遮掩,让她以仵作身份,为你办案。”
“不可!”池睿好似听得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猛然放下了酒杯。说实在,到了他如今的阅历,已经少有事情能让他失态。
“有何不可?如周老这等从大理寺出来的仵作,能有几个?就算有,你放心的又有几个?”离墨以手背扣了扣桌面:“这几年,她验尸的本事,你难道不知?哪怕经验尚浅,也能胜任。”
“她的本事我自然看在眼里,就连周老在我面前对她也是赞许有加。可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更不能答应!”池睿态度坚决。
“为何?你让我教她药理,不正是为了此刻?”离墨起身。
“此一时彼一时。当年她在验尸方面表现惊人,连周老都觉得她该知道更多。药理是其一。”池睿也起身,离开了位置:“可小漫始终是个姑娘家。”
“姑娘家又如何?难不成池兄堂堂大理寺少卿竟对男女之别有所偏见。”离墨又道。
“什么大理寺少卿,你不必给我戴这顶高帽。”池睿眉心跳动。
这天下能人才士辈出,他又不是迂腐之辈,如何会拘泥于男女之别,否则也不会让白漫参与到衙门的案子里去。
“让小漫以仵作入世,往后她该如何自处。”池睿不悦:“这件事,无需再谈。”
“眼下只有她最合适!”离墨说着猛然咳嗽起来。
池睿冷了脸:“我说了,这件事情无需再谈。为了报仇,你难道要牺牲小漫后半辈子?”
“哈哈……”离墨突然笑了:“池兄,有些事情不是我想就能如愿,也不是你不愿就能阻止。”
“可这跟小漫有什么关系,她还小。当年的事情,她也深受其害。”池睿觉得离墨疯了,果然,风轻云淡都是假象,经过了那些事情,再清冷的人都会变。
离墨的眼神晦暗不明:“这是她的命。”
池睿拂袖转身:“这件事情,我不会同意。小漫她如今是我女儿,由不得你如此作践!”
离墨浑身一震,几乎就要倒下。
却是在池睿就要跨出门时,喊道:“池兄,且慢!”
池睿顿足。
离墨忙从一边的柜子上取下一个长方形的小匣子,来到门口。
“方才的事,便不再提。”离墨好似又恢复如常,道:“再过几日,便是及笄礼。还请池兄代为转交,以你的名义便好。”
池睿从离墨眼里看到了一丝温情。
接过,池睿神情复杂:“你这是何意?”
“我便不去了,我若离了书海药林,便要什么都没了。”离墨避开池睿的视线,咳嗽着转身入屋。
“你竟如此偏颇行事,若有一日小漫得知,不知又该如何伤心。”池睿冷然道。
离墨突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池睿拂袖:“这山中清冷,你还是早些下山。免得忘了这人间冷暖!”
第76章·深宫谍影
琉璃瓦重重复重重,深宫高墙迭起,青灰色的狭长宫道让人不由得变得心情沉闷,走在其中愈发的谨慎小心。
除了低头而行的宫女之外,此刻背着一个药箱跟着小太监疾步而行的陈知席面色有些惶惶,猜测着今日被召见究竟所为何事?
只因昨日他刚例诊过,今日也非他当值。
还未等他想的明白,金碧辉煌的俪昭宫就已在眼前。
“陈太医,里面请,娘娘已等候多时。”一个尖细的声音从殿外站着的白面太监口中传出。
“有劳公公。”
俪昭宫里的这位主子,这些年恩宠不断,哪怕对着守门的小太监,陈知席也没敢怠慢,悄悄的递上一块银裸子。
小太监习以为常,眼也不抬,只是反手将银裸子掩于袖下,侧身让道,同时口中喊道:“陈太医到。”
殿内的宫女如鱼而出,陈知席紧接着入内。
入眼的俪昭宫殿内摆设均是华美富丽,新进贡的番邦羊绒地毯铺满整个内殿,脚踩其上,悄然无声,软绵绵很是舒适。
周遭各种各样的新奇物件多不胜数,就连民间难得一窥的南海珍珠,都被成串成串的挂在梁上成了珠帘。
陈知席已不是第一次来这俪昭宫了,可每次都要费足了劲才能稳住心神。
这俪贵妃,当真是盛宠不倦,私底下早传她是后宫的无冕之主。
掀过珠帘,大殿的尽头是一张很是宽敞的流苏大床,虚掩着纱幔,一个宫女跪在床边,小心的捶着床上那人的腿。
床上隐约透出一个女子的身段,婀娜多姿……
陈知席只是瞥了一眼就不敢再看,跪下行礼:“臣,太医院陈知席见过贵妃娘娘,娘娘千岁!”
俪贵妃微微收了腿,那宫女便立即行礼退下。
“起来吧。”
俪贵妃懒懒的道,声音带着一丝困意和慵懒。
陈知席起身,道:“娘娘可是哪里不舒服,臣为您诊脉。”
“嗯。”
俪贵妃应了一声,道:“上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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