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重新上路,乔蘅说:“先送你去书社,我拿了行李就过来接你。”
后座的人不声不响,乔蘅感到奇怪,“怎么了?”
葆光说:“和你一起去。”
乔蘅把她带到了自己住的公寓。
葆光杵在门口,一双眼朝里面打量,他住的房子有点小,很旧,不怎么亮堂,但胜在整洁干净,像他这个人。
乔蘅说:“暂时住的,用不了多大。”
看她还傻站在门口,乔蘅让她进屋,“先坐一会儿,我去收拾行李。”
他把她安置在唯一的单人沙发里,去厨房里拿吃的,冰箱只剩有酸奶和脆柿子。
再出来时,把一杯热酸奶和一盘切好的柿子给葆光。
葆光吃着柿子,喝着酸奶,坐着看他在各个房间穿行忙碌。
这些年,他变化很大……
乔蘅收拾好出来,盘子杯子干干净净,显然已经洗过。
不知被什么地方触动,他眼睛一阵酸涩。
“走吧。”乔蘅拖过行李箱,背上背包,把门锁好。
电梯坏了,他们走楼梯,楼道里狭窄,黑黢黢,暗沉沉,错落的呼吸声都显得诡异。
葆光不住地往楼上看,脚下不禁走快了些,一不小心踩空下去,她吓出一身虚汗,下意识抓住了乔蘅的衣袖,“乔哥。”
“走路不要东张西望。”看着捏在袖子上的手,乔蘅迟疑了几秒,还是握住她手肘,牵着她下楼。
出了楼道,乔蘅问:“一个人住怕不怕?”
“有毛豆陪着我。”
听懂主人夸赞的毛豆笔挺地走在身边,傲娇地晃了晃尾巴。
乔蘅掀了掀唇,“刚才你是不是叫我?”
他眸子里蓄满璀璨的光,温暖纯真,都让人不忍骗他。
葆光只当没听见,借着余光偷偷地瞄,在心里默默地说:“我想叫就叫了。”
车子驶过一段乡间公路,青山绿野,空气清新,开阔的田地里农民正在播种。
乔蘅把车窗摇下,“你看,他们种的什么?”
葆光看一眼,“是菜籽。这里的人大多吃菜籽油,镇上开了几家榨油作坊,只有一家是原始的榨油方式。”
乔蘅有点印象,他在一部纪录片看过传统榨油的片段,作坊工人用撞锤反复敲打木楔,直至渗出油脂为止。在工业化时代,这份工作辛苦,效率极低,却让人钦佩。
乔蘅说:“我可以推动一百公斤以上的撞锤,你信不信?”
葆光在他身上看了一圈,明显不信。
乔蘅笑了笑,不急于和她证明。
甘棠园位于积溪镇的村落边缘,是一座半旧的独栋别墅,依山而建,临湖而居,林木葱郁茂密,鸟语花香。与其说在别墅周围植满了树,不如说在林中建了房。
乔蘅让葆光进屋,自己搬行李。
葆光在门前输密码,门锁已经换过,密码没变,门开了,乔蘅把行李一件件搬到客厅。
老宅带回的几个纸箱还在车里,葆光帮着他拿一部分。
厨房里灰尘飞扬,呛得人难受,跟在他身后的葆光不知情,要往里走,乔蘅伸臂将她拦在门外,推着肩带出去,“先别进来,去看看纸箱装的什么。”
葆光没事做,只好蹲在客厅拆箱子。
厨房和别墅主体相通,在外观上看又是独立出来的,三面墙都是落地玻璃窗,其中一面挂着电动卷取式斑马帘,不积灰,半遮光,另外两面是活动自如的落地窗。整个厨房通透敞亮,很好地连接了室内外的风景。
乔蘅打开几扇窗通风换气,站在门前往外望,门对着池水,水面波光潋滟,天空和周围景物的倒影清晰可见。
葆光拆完箱子,把柿子,板栗,菊花酒,茱萸酒都过目了一遍,剩下的是一些贴着心悦商标的保养品,还有用途各异的精油熏香,她无趣地研究起说明书。
厨房传来细微的动静,她才想起,厨房许久不用,想必已经积满了灰尘,是要好好收拾一番才能开火的。
葆光对厨艺一窍不通,对厨房也就不是那么向往,但现在,她隐隐有点期待,今后那张餐桌会不会出现一道道可口的饭菜,可是……他说他不会做饭。
在她的记忆里,乔蘅是两手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的确不会做饭。
看情况还得照顾镇上的小吃店。
葆光抱一只箱子上了楼,进入书房,透过玻璃窗瞥了眼,满园子的荒芜,碧绿的锯齿一般的野草透出一点枯黄。
电脑邮箱里躺着几十封邮件,她一一打开来回复,不知不觉间屏幕的荧光变得刺目。
天黑了,镇上的灯火齐齐闪烁起来。
楼下没半点响动,葆光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发觉门口晃动着一抹人影。
她把电灯摁开,亮光下,乔蘅抱臂看着她,一脸的无奈,“今晚可能真的要白水煮面了。”
他还说鸡蛋卧面,厨房连最基本的佐料都不齐全,真是应了那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乔蘅回到厨房默默地烧水,准备煮面应付晚餐。
葆光不知什么时候出去的,在哪逛了一圈才回来,挂了满头蛛网。
她脱了鞋,怀里夹带着东西,用另一只手将玻璃门带上,赤脚踩着地板走向岛台。
“去哪儿了?”外面没有路灯,她怎么看得清路。乔蘅和她一起拂掉粘在衣上的枯叶和蛛网。
葆光举了举手电,把怀里的青梗菜放在料理台上,“我不会让你白水煮面的。”
乔蘅整理头发的手忽然停下,目光凝在她颈窝一侧,却怎么都看不清,那个地方是不是有一道疤痕。
她受过伤?
☆、013
“乔先生,您要我打听的消息有了新发现。艾葆光和艾佳禾年龄相仿,考的是同一所大学,分在同一个班级。奇怪的是,班级名单上没有葆光的名字,艾佳禾也从来没有露过面,同学一直把葆光误认为是艾佳禾。”
乔蘅回想了一遍,在秋水宅没有见过艾佳禾,“她的下落能不能查到?”
对方迟疑了几秒,“乔先生不在国内,恐怕不知道五年前的绑架事件。那时艾佳禾在云南旅游,途中和朋友走散,被一伙潜逃的毒|贩绑架到出境的渔船,绑匪要求艾家八千万赎人,艾家一边答应给钱一边暗中报警,不想让绑匪闻听到风声,决定撕票跑路……”
乔蘅一字一句听得格外仔细,到万分惊险的情节,破天荒点了支烟咬在嘴上,烟雾一蓬一蓬地吐出来,喉咙里愈发干涩,阵阵发疼。
电话那头的人意识到他的沉默,说到一半不再说了,“具体消息我会发到您的邮箱,乔先生注意查收。”
乔蘅点了第二支烟,沿着水池边缘来回踱着步子,查收了新邮件。
事发后,艾家及时截断了消息,但遭到绑架和强|奸的艾佳禾仍然不可避免地成了媒体大肆炒作的对象,出门必须要戴墨镜和口罩进行伪装,怕被异样眼光打量不敢到校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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