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啊!
他一直以为自己足够淡定的, 泰山崩于眼前不动声色, 可是这时候才发现, 自己的养气功夫还远远不够,只是一次举人的发榜,他的心跳就失去了规律。
如果、如果他没有中,母亲、奶奶会很失望吧,父亲会怎么看呢?
“报!报!好消息!大少爷中了!第68名!”前去看榜单的二管家气喘吁吁的,也无法掩饰他的雀跃。
听到那高亢喜悦的报声,她们就有了预感, 果然听到她们想要听的话。
她的孙子中举了!
她的儿子中了!
夫君他真的中了, 真是太好了!
报喜的衙役也飞快的来了, 得到了厚厚的一个荷包,整个崔府内的下人也一片欢欣,老夫人说了,所有的下人都赏!发三个月的月银!
然后夫人退了一步, 发两个月, 大少奶奶再退一步,发一个月,也就是说,他们多了半年的月银!
这样的好事可不多见。
周恒一直注意着他的儿子的动作,看到他脸上毋庸置疑的喜悦,暗暗一笑, 无论这位崔府的嫡长子平时表现的有多么的老成,归根结底还是一个二十岁的青年。
到了晚上,一家人热闹的吃了一顿饭,饭后,王氏喜气盈腮的问李氏:“母亲,我们是否要大摆筵席贺喜一下?”
“大办就不用了,请自家人一起吃顿饭就好了。”李氏也很高兴,不过考虑的更周全。毕竟孙子名次比较后,太张扬没得让别人说他崔家张狂,只是自家人的话,就没有那么多讲究。
王氏点点头,她也想到了:“那我明天先写好单子,过后给母亲过目。”
请的人都是实在的亲戚。
王氏请了娘家人,她父亲和母亲都不在京中,在京中的,是她大哥三弟和庶出的五妹。
崔永之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但是弟弟在外地做官,妹妹嫁得远,送信过去就要半个月,所以请的就是弟弟在京中学院念书的嫡长孙。
李氏也请了娘家人过来,不过像这种小辈的喜事,都是同辈的人过来道贺,长辈的少有去的,来的估计是她的侄子和侄孙。
这一次摆宴,周恒实打实的看了一次这“小打小闹”宴的准备,颇有些惊叹,这就是世家的底蕴吗?
果然让人大开眼界。
记忆中的跟实际看的还是有区别的,所以记忆中更大的宴席也不是没有摆过,这一次他面上不显,内心也是惊叹的。
内心还特别的接地气,这些糕点菜式记下来,以后要是到了现世,绝对可以靠他走上发家致富的道路啊。
在宴席上,他表现得比以前稳重多了,跟他说过话的亲戚纷纷对他有了改观,他这段时间的表现他们也不是没有听说过,只是没有眼见为实,心里多多少少都是抱着怀疑的态度的,现在这一看,虽然还达不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程度,但跟以前比起来,他们觉得,现在的崔宗复更让人喜欢了。
宴席中,崔青礼被问及是否参加明年春季的春闱,他摇头了:“自知之明还是有的,还不到火候,这次就不参加了。”
明知道没有希望的事,还是不要去吃那个苦头了,考一次试,真的能够把人的皮脱去一层。
现在考棚屋顶还没有漏雨那种情况,真不知道以前对太祖皇帝修改之前的考棚是怎样一番的地狱场景,现在这个样子的考棚就够他受的了,跟他相反的是,周恒说他要参加明年春季的春闱,按他的说法是:“我也觉得希望不大,但许久没有去了,试试看看,找回感觉也好。”
儿子这么看得开,崔永之自然只能同意了。
李氏不会违了儿子的意,心里觉得儿子自讨苦吃也不会说不。
其他的亲戚听了有瞬间觉得自己听错了,可是看到别人惊愕的眼神,又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也就是说,他们的堂兄/堂弟,表哥/表弟,现在重新捡起书本几个月,就想去参加春闱了?
如果不是对自己很有自信,那就是压根就没有抱着自己可能会中的希望。
看他这个样子,也不像是那种对自己有狂妄自信的人,那就是后一种了。
那就去呗,反正就算落榜了,也不会被公告张贴出来自己的卷子让天下人批判,就算丢脸,也不会让别人知晓,
别人知道他去参加了,顶多说他会不自量力,具体有多不自量力,还是没人知道的,除非有人违背考场的规则,私自偷阅他的卷子并传了出来。
周恒自然也注意到了他们眼中的,不以为意。
他跟他的夫子说过了,就算他的水平有了长足的进步也不要说出去。
这样子,他不中,那是理所当然,要是他中了,也可以用运气来解释,不然要是把话说出去了,却没有中,那就丢脸了,有些人或许还会说他强给自己脸上贴金,虽然他自己也觉得第一次参加中的希望不大,可是要是放弃这一次,等下一次的春闱,那就要三年以后了,三年,真的是一段不短的时间啊。
最好的是再多给他一两年的时间,让他熟悉那些古书典籍,到现在,会中的唯一希望就是他出试题的人少出经注、历史名著典故,多出一些更多关于实际的律法,算数,格物等等的内容,那样子,他才会有那么几分的胜算。
他现在重新捡起了书本,光是有基础的四书五经他都不敢说自己初步吃透了,所以说要是出更多这些的,他绝对没有胜算。
只是再没有胜算,他既然已经决定参加,自然要全力以赴。
热闹闹的宴会过后,崔青礼着实飘了几天。他的夫子拿了一堆试题过来后,他就重新进入了学习的魔咒中,他还有更大的一关要过,没有太多的时间让他自满,更何况,他那个名次,说出去确实有点那什么,所以几天过后,他就重新脚踏实地了,别人要是不主动问,他绝对不会说起自己的名次,虽然说上了榜很开心,但是冷静过后还是有点后怕,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他就与这次的举人无缘了。
周恒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出去了,那些不怎么深交的胡鹏搞狐朋狗友,没话说,但那些确实交情非浅的,就按捺不住的主动上门了。
钟席有点不敢置信的翻了翻他书桌上厚厚的,书籍,又翻了翻他左手边那厚厚的一叠草稿,终于忍耐不住,伸出一只手摸上了周恒的额头:“你病了?”
周恒:“……”
你才病了。
周恒挥开自己额头上的手,有些哭笑不得:“你觉得我像是病了的样子吗?”
“不像。”
“所以我没病。”
“你转性了?你不是说你不会再碰这些书了吗?当初你可是看到他们就觉得头痛。”当然,他也是看到这些书就觉得头痛的一员。
“……我现在觉得看到他们就心生欢喜,不行吗?”
“……”面对他的这句话,钟席的反应是摸出了自己左手上戴着的,佛珠,戴到了周恒手上:“这是我娘亲给我求的,据说是高僧开过光的,你带上去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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