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单!”图穷终到匕现时,苏景吐出的这两字让明月大惊失色后立即拒绝,“你休想!”她咬牙切齿道:“师娘对我的确要紧,但我绝不会为了师娘就出卖天地会的兄弟,更不会出卖家人!”
“姑娘误会了。”苏景微微笑道:“天鹰和花夫人虽是天地会分舵舵主,但在我看来,他们二人的身份在天地会也不过如此,想要抓到天地会上面那些人,靠他们不行,而姑娘你,只是他们的弟子,在天地会中身份更低,自然更是不行。”
“既然如此,你找我要甚么名单?”明月怒瞪苏景,对对方不将自己当一回事儿,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愤怒。
“姑娘身为前明皇室后裔,原本身份尊贵,可惜天地会派系驳杂,固然一心反清,但是否复明,到如今,早已值得商榷了。”苏景看着明月脸色变幻,徐徐道:“你们朱家防着天地会,天地会有些人又何尝不是防着朱家。所以姑娘放心,我绝不要天地会的名单,因姑娘你那儿,便是有名单,不过几只蚂蚁,又或是陷阱一个,要来何用。我向姑娘要的,是这几十年与花夫人和姑娘结交的官宦人家名单,这个,姑娘总不会拿不出来才是。”
明月闻言显示怔愣,随即怒道:“你做梦!”
“是不是做梦,姑娘很快就知道了。”苏景食指在桌案上轻轻敲击两下,一名身穿铠甲的黑壮将领随即走了进来,朝着苏景恭敬行礼,“奴才见过太孙。”
“勒赤,孤听说你近日领军剿灭水匪,功绩显著。”
“奴才不敢居功。”勒赤乃是当年阿克敦身边的亲兵,阿克敦步步高升,勒赤自然也从一个普通的小兵升职为将领,代替阿克敦驻扎好扬州。身为阿克敦的心腹,自然变成苏景的心腹。
“不必谦虚,你做的不错。”苏景称赞了勒赤一句,指着外面的花夫人道:“孤还记得,当年去湖边观舞,是你带着人保护孤。你当时便道,若能一亲花夫人芳泽,死亦无憾。”
被苏景提起往事,勒赤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憨笑道:“奴才失态,让太孙见笑了。”
“这有甚么,如今你以小有家业,孤今日便成全你昔日的心愿。”苏景笑道:“外面那便是花夫人,今日你就将人带回府中罢。不过……”苏景没有理会在边上拼命叫喊后被石荣堵住了嘴的明月,续道:“她毕竟青楼女子出身,做个侍妾就罢了。”
勒赤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他懒得理会这哭叫吵闹女子是谁,花夫人又为何会在苏景画舫之上。他只知道自己得了太孙赏识,赐下美人能够一圆心愿就足够了。说起来他也不是真的就爱慕花夫人,一个年老色衰的名妓而已,他只是觉着花夫人当初那般名满天下,眼下却做他一个侍妾,传出去,倒能涨涨脸面。
眼睁睁看着视为亲母的师娘被带来又被带走,还如同货物一般被赏赐给别人为妾,明月目呲欲裂,在能说话后就拼命诅咒不停。
苏景任凭她骂了几句,才冷冷道:“明月姑娘若只想如此骂下去,那孤只能送你们师徒二人去军营红帐中团聚了。”
军营红帐是甚么地方,营妓所居之地。
“你这狗贼!”明月没想到苏景不让人拷打囚禁她,竟用出这等下流手段,登时恨不能当即自尽,可想到明显被人操控了神志的师娘,又不得不停下诅咒,恨恨道:“你为何不在一开始就杀了我!”
苏景摇摇头,“杀了你有何用,死了一个明月,朱家和天地会还有几百个明月,几千个明月。”
“你从一开始,就是有意留着我性命是不是,之前故意在我面前露出那副以我为诱饵的计谋,也是有意为之是不是?”
“难道孤不是用姑娘引出了花夫人?”苏景挑眉看着明月。
“呵。”明月垂头失神道:“你有意在我面前点破身份,让我以为你是知道我身份不同后,有心用我来引出天地会或是朱家的叔伯。我因此放松戒心,在院里留下暗号给了所有人,不让他们来救我,唯独去忘了师娘。其实,你一开始想抓的就是师娘。不!”她豁然抬头目光灼灼,“你要抓的也不是师娘,你是想要一个能要挟我的人。”
“聪明!”苏景赞许的看着明月,“在此等情势下,姑娘竟能冷静下来静心将事情想明白,若姑娘不是前明后裔,孤倒真有心金屋藏娇了。”
“我不明白,你既知道我的身份,知晓我是悦仙子,自然能顺水推舟查出师娘,为何偏偏还要用我做诱饵?”即便输了打算认命,明月心里疑惑不解,依旧如鲠在喉,左右都是死,她想做个明白鬼,弄清楚自己输这般彻底到底是为甚么?
看出明月态度已变,苏景倒不介意给她解惑,“你弄错了,我能抓到你,知道你的名字和身份,是因我的人查出曹家动向有异,在曹家埋伏了不少日子。可你悦仙子的身份,我却是在抓到花夫人之后才弄明白。”
明月眼底流露出不解之色。
“我的确知道不会有人大张旗鼓来救你,但我知道,无论如何,至少会有人来杀你!毕竟你总是知道一些不应该露出去的事。”苏景看了一眼脸色灰败的明月,继续道:“我让人守着你的院子,原本只是有些举棋不定,打算想一个好法子。正好后院有些不懂事的下人误解你的身份,我知道似你这等出身,必定心高气傲,所以交待手下的人放过去,怒火容易使人失去理智,我想瞧瞧,你面对奴婢的折辱,是否还能保持冷静。谁知凑巧那日竟有探子来打听消息。我手下的人是发现了,唯恐打草惊蛇没有跟上去。他们以为只是普通的来人,可等我听他们回报道这探子在底下奴才折辱你的时候心绪颇不平静,几次想要冲出来,我便断定来的人与你干系不浅,而且,必是一个女人!”
“你是如何断定的?”明月是真的不明白。
苏景停住话,笑了笑,“那奴才只以后宅之间的污言秽语折辱你,却并不敢动手。便是寻常男子,怕也不会对这等内宅的小手段如何放在心上,不过是女子间几句口舌争锋罢了,更别提来人是一个身手敏捷,别有目的的探子,想要做探子,假若心浮气躁,岂非是送死?而来人面对这本该是小事的事情却勃然大怒,几乎藏不住身形,只可能她与你关系亲近,无法心平气和见你受辱。再一个……“苏景眉梢轻挑,笃定道:”她是一个女人,一个受人轻鄙,有切肤之痛的女人,所以她才会分外忍受不了这样一件小事!”
听完苏景判断的根据,明月踉跄两步,再抬头时看着苏景的目光复杂难言。
“你是怎么抓到师娘的?”
苏景戏谑的看着明月,“既知道症结,想要抓一个有弱点的人便十分容易。她关心你,断断不能容你受人轻视践踏,那只需放一个消息,说我沉迷你美色,有意纳你为妾侍,她自会找上门。”
明月冷笑道:“太孙名满天下,又岂会轻易沉沦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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