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路成林_安南安北【完结】(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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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宏伟常笑他不近女色,怎么也料不到他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那你就这样随随便便抛弃公司啊?”

  他难得说笑:“江山虽好,我却更爱美人。”

  “昏君!昏君!”蓝宏伟指着他骂。

  他想不通为什么有的人会对婚姻恐惧,结婚在他眼里是世界上最幸福最纯洁的事之一。每日看着心爱的人在身旁醒来,有空能为她做饭,茶余饭后听她讲一些生活上的琐事,纵然平淡,却弥足珍贵。

  他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从外面回来发现她又躺在沙发上看书,听到动静飞快地爬起来撞他个满怀,懒懒说:“回来啦。”

  她有这样的习惯。每次他在外回来,她见到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冲上来抱他。在机场,在街头,哪怕在家……无论何时,总是如此。

  可也总是抱完就将他撂在一旁。比如此时此刻又迅捷地蹦回沙发上,继续沉浸在她那《活了一百万次的猫》。

  园林走到身旁,因身材高大而挡住了部分光线。满路向上滚了滚眼珠子,识趣地把四分之一的位置让给他。

  他也坐下。

  “我给你念。”

  满路仍旧入神地盯着手上的读物,心思完全不在他的话。她说:“很快,我再看两分钟。”

  把书从她手里抽出来,重复:“躺着看伤眼,我来念,你听。”

  她满不在乎地哦了一句,嘻嘻傻笑,一脸得意。

  陆园林无奈瞥她,轻声念道:“白猫生下了许多可爱的小猫,猫再也不说‘我可是活过一百万次’的话了。猫喜欢白猫和小猫们,已经胜过喜欢自己了。”

  “终于,小猫们长大了,一只只的离开了它们。”

  “‘这些孩子们也都变成非常气派的野猫了!’猫很满足地说。”

  “是啊!”

  “白猫从喉咙里发出轻柔的咕噜声,白猫越来越像老太婆了,而猫也变得更加温柔了。它也从喉咙里发出轻柔的咕噜声,它希望能和白猫永远永远的生活在一起。”

  满路合上眸子静静地听,他的声音真很适合讲故事。

  “有一天,白猫躺在猫的身边,安安静静的,一动不动了。猫第一次哭了。从早上哭到晚上,又从晚上哭到早上,整整哭了一百万次。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了,有一天中午,猫停止哭泣了。它躺在白猫的身边,安安静静的,一动不动了。”

  似是听他叹息:“猫再也没有活过来了。”

  阳光正好穿过玻璃爬进来,她看今天天气极好,便把窗帘全部拉开,满屋都是暖光的气息。

  她如今偏爱一室敞亮。

  仿佛回到多年以前一个人静坐在宿舍阳台翻书的时候,塞着耳机,放的是轻音乐,她觉得世界一片明亮。很多时候她也像个文艺青年,写写字,看看书,偶尔也画画。

  好多年没有这种舒适感了。

  园林放下书见她没有睁眼,以为她睡着了,只缓慢地轻柔地伸手去触她的发端。

  “园林,谢谢你让我活过来。”

  那只活了一百万次的猫死了一百万次,却对死一点儿也不在乎。它没有掉过一滴眼泪。直到遇见它的白猫,它第一次,第一次不再浑浑噩噩地活着。

  她活过。

  她活过来了。

  陆园林顺着她的发,强迫症患者总爱做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事,就好像她不明白为什么陆园林非要把她的头发都拨到同一侧。

  发出极浅的一声笑:“不客气。”他说:“我的荣幸。”

  ☆、第十九章 永生之花

  “苏梨,在想什么呢。”翟湾湾泡了杯茶,五根手指使劲在苏梨眼前晃。

  是呆子也该回魂了。

  苏梨惊了一下,掩饰:“没。我有什么可想的。”

  “得了吧你,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翟湾湾似了然于胸,指了指许洛阳的方向:“不用说,肯定又在为那位黯然销魂吧?”

  “瞎说什么呢。”

  “苏梨,不是我泼你冷水啊,”翟湾湾语重心长,“像许总这种人,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长得一表人才,关键吧还有涵养。两个字,完美。”

  “我觉得啊,他是不可能看上咱们这种人的。虽说他也不是那种瞧不起人的太子爷,但你也看到了,工作以外的时间,他什么时候和我们亲近过?”

  “再怎么着,他也得找一个和他差不多完美的人。”翟湾湾啧啧有味地喝掉一口茶,总结说:“我总觉得他心里有一个人,除了她,别的人是走不进去的。我劝你啊,真的早日断了这条心吧。好男人不止他一个,何苦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苏梨默不作声。

  “赶紧收拾一下吧,我要赶飞机先走了啊!假期愉快!”

  苏梨笑嗯了声。她知道翟湾湾是好意,只是不经意又提醒了她,他心里确实住着一个人。

  只是她今天才知道。

  那个女子扎着一头马尾,头偏在他肩上,露出两行整齐的皓齿,一双水灵灵的秋眸弯成了月牙儿。他留着很短的头发,顶着寸头却依然帅气,堆着一脸痞笑凝视身旁的风景。

  那是她见过最温柔的双眼。

  原来他亦曾那样真实地快乐过。眉宇干净得一尘不染,有清澈见底的眼睛,风景是她,他自成画。

  可她认识的许洛阳,眉间总有淡淡的褶皱,日复一日经已成“川”。

  还是刚才,她敲门很久没人回应,可今天是年前最后的工作日,文件急需落实。虽然知道他一向不喜欢别人未经允许随随便便越过他划好的界限,可她也没办法。

  门一开却发现他正窝在沙发上熟寐。

  这不是她熟悉的他。他从来把公事和私事分得很清,极少在办公时间放纵自己。

  好像从未睡过好觉似的,眉头轻微锁着,眼皮剧烈地颤动,整个人蜷成一团就像个受怕的孩子。

  可就是不松开怀里的照片。

  听他似醉似醒吐着呓语,却只清晰听到二字:丫头。

  丫头,丫头,每一声都仿佛心底最深最痛的呢喃。

  这并非她想要窥探的秘密。

  可是,既然如此深爱着她,为什么不去找她?想起他曾说,他的婚姻是他别无旁选的赎罪,那他一定是眷念着她的吧。

  苏梨无声地凝望着,很想伸手去触碰,可她不敢,她不能。

  其实她知道,他大概也猜到了她的秘密。很多次他失了神在追忆,她望着他落寞的背影,看着看着也神思恍惚。而他总在这时回过头,她每一回都做贼心虚,神色慌张地胡瞟乱瞥。

  这个世上,有一个词叫情深不寿。用情至深,不代表就能长长久久,因为恒久从来不可强求。像他。

  这个世上,还有一个词叫身不由己。坚守在一个自知错误的位置,看不见未来,却无法主宰自己。像她。

  她真的不是聪明的人。明知道这是扰人扰己,却还是找不到一条可以回头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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