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路成林_安南安北【完结】(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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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满路,问你一个问题。”他居然没有暴跳如雷,反笑得和气:“你见过打女人的男人吗?”

  她苦心思量,刚想说没有,顷刻觉悟过来拔腿就跑。

  舜禹的厨艺比之陆园林不分仲伯,她以前总觉得舜禹不去当厨师真是可惜。

  于是趁机讨好,谄笑说:“哥,你烧的菜越来越好吃了。”

  “你少来。中年大叔可没这么容易讨好。”舜禹鄙视她。

  林培良半啼半笑着摇头,司空见惯。

  陆园林也窃笑,把凉瓜夹到她碗里,顺便教育她:“你再兴风作浪我们就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瞧瞧,这才是明白人。”舜禹嘚瑟说。

  “是啊是啊。”她说:“我不是明白人。我这就打电话叫叶姐别过来了,省得有的人啊嫌我多管闲事。”

  舜禹啊地弹起来,诧愕若呆子,将信将疑:“真的?你真把她叫来了?”

  “千真万确。”

  “我求了老半天也没见她答应,你怎么说动她的?”

  “那你得好好反省反省了。”她正经八百道:“我跟她说我回来了,她自告奋勇说要来的。”

  “唉。”他深受打击,颓丧说:“凄凄惨惨戚戚,怎一个愁字了得。”

  方兰笑:“叶子是好久没过来坐了。”

  满路怜悯地拍拍他肩膀,指着满盘佳肴:“吃饭。”

  ☆、第二十三章 水之于鱼

  满路和园林商量在家里多住两天,陆园林见她昨夜睡得酣然,精神也好了许多,自然应允。

  入春的天气比冬天要暖和一些。透过窗帘便有光线成行撒进来,参差铺了满地,映得一室豁亮。

  她早早爬起床,正打算出门,无意瞥见镜中的自己,头发越发的长,因为波浪卷而显得有些不修边幅。

  这样是不是,过于随意了?

  “园林,你有看见我发卡吗?”满路翻完枕被拾了个空,旋即伏在地板把头伸进床底。

  “没有。”回头瞧见她的动作,园林忍俊不禁:“你是不是傻,快起来。我找找看。”

  “抽屉找过了吗?”他问。

  她痴笑:“忘了。”

  说完便拉开来翻了翻,讪笑:“还真是在这儿。找到了。”

  “陆太太,你提前进入老年期了。”

  “是啊我老啦,那你怎么不找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啊,记忆力好得不得了,乖巧又贴心。”

  陆园林笑:“哪儿有你说的这么好。”

  她即刻警惕:“你好像很了解啊,以前交过不少吧。”

  他冤屈地笑:“天地良心,我历史清白得很呢。”

  满路似信非信白他一眼,正要把抽屉合上,陆园林的手机忽而亮了起来。

  看清屏幕上的名字,她怔了一怔,仍是递给他:“找你。”

  因为工作的缘故,陆园林结识的中外朋友很多,每逢佳节手机便不分昼夜响个不停。

  刚开始他还会耐着性子寒暄几句,后来忍无可忍调成静音,把手机塞进抽屉两耳不闻。

  很快察觉到她突变的神色,他接过去瞥了眼,又瞟向她。

  “你看我干嘛,快接啊。”

  她一定是挣扎了很久才有勇气拨这通电话,否则也不会等到今天。

  而挣扎的滋味,满路想,没有人比她更懂得吧。

  “丫头,请你,一定要等我。”许洛阳逐字逐字地念着。

  他要给她信心。她知道。

  于是她笑着点头。

  “你相信我吗?”

  她微笑,仍是忍痛点头。

  “明天不要送我,等我回来,你去接我,好不好?”他迫不及待憧憬着,仿佛这天不会很远,眼波变得柔软而绵长。

  “好。”她应下,泪水却夺眶而出。

  她一直坚守着约定,心甘情愿地等着他,等着他从一个遥远的心上人变成触手可及的眼前人。

  直到有一次,唯一的一次,他说他快承受不来了。她以为他已经想好要放弃,只是在前功尽弃之前给她一个交代:他失败了,再也没有力气和她一同抗争了。

  她默许了。

  然后逼迫自己拼尽全力去克制那些在无数个夜里任意猖獗的眷念,千方百计地逃跑,越逃越远,越远越接近深渊。

  她病了。

  从此她的世界暗无天日,那是她第一次深刻地体会到苟延残喘,百念皆灰。

  可就在她已然习惯孤独的时候,他信守承诺回来了。悄然无声地,回来了。

  她却乱了。

  曾经的心喜怦然,不知何时竟无迹无痕被岁月这个神偷窃取,余下的只有无穷无尽的心恸惊惶。

  还有,永恒的痛疚。

  他唯一的那次失信,他说,是因为父亲病逝而他思念如潮,所有的意志被瞬秒吞噬。他恨透了人海相隔,只想她近在目前。

  而她却忽略了他语气里的伤恸和绝望。

  他本轻狂。

  直到他归来,以一个成熟男子的模样现在她眼前,仅仅几步之遥,却像隔着万水千山。

  可她终竟是意志动摇。

  那个萦绕心头的人就在这里,人来人往,唯他从未有过片刻踌躇,一如往昔,只要她在,他便死心塌地为她驻足。

  她非草木,仍免不了徘徊。

  他已结过婚了。哪怕,不曾爱过旁人。

  那时她方清醒,是爱是悔,她早已迷离惝恍。

  她终究,错过了他。

  身后一只大手揽她入怀,似个小孩稚拙地赖在她肩头,像极了十年摇尾乞怜的样子。

  “和十年一模一样。”

  “十年哪儿有我听话。”

  她转过头笑:“是呀,你比它乖多了。”

  “所以你得奖励我。”

  她软笑,微仰起头触碰他的唇瓣,他却忽然低下头深深地吻着她。唇齿交缠,像他和她今生命定是难舍难分。

  很久很久,直到她娇喘难平,他才不得已松开。

  抬手替他整理额发,她说:“园林,你对她,太冷漠了。”

  总是只言片字,语气永远带着强烈的疏离感,连多说一句也仿佛叫他犯难。

  她听着也有些难过。

  他探入她本氤氲的清眸,问:“那你说我能怎么办?”

  “最起码你要对她热情一点。”她说:“一乔她……她渴望得到你的关心。”

  “可我做不到。”他答得干脆。

  “我做不到把我的热情平分给每一个人,我的关心也只能够给我爱的人。我只有一个身体、一个灵魂,都只容得下你一个人。”

  “既然我眼里心里都容不下她,又何必拖泥带水给她假的希望,我不想亏负自己,更不想耽误她。”

  一篇长话直叫她嘴拙,半晌发不出声响。

  久久他又说:“你还真大方,主动要求自己的老公去关心别的女人,走遍天下也找不着像你这样心大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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