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而粲然一笑:“所以你运气好。”
他立马把脸一沉,满是不愉快。
唬得她抬臂搂上他脖子,贴近他耳廓才道:“但我运气更好。”
“园林,我爱你。”知错就改向来是她的优点之一:“真的。很爱很爱。”
已经无法再多爱一些了。
她偶尔喜欢主动向他示好,不管这样的表白重复了多少遍,他每一次仍动容不已:“傻瓜。”
自她落入他的风景,他才真正懂得何为一眼万年。
“所以我要尽我所能给你幸福。”
“我很幸福啊。”她露出笑容:“遇见全世界最温顺的大灰狼。”
他被她逗乐,登时露出大灰狼本性,双臂牢牢将她锁住,肆无忌惮地亲上去。
她连忙把头偏开来,使力推他:“别闹,出门要晚了。”
“嗯。那我今晚再闹。”越来越无所顾忌。
“陆园林!”
舜禹已在门外等候,见他们出来不由咧开嘴坏笑:“这么快?”
“龌龊!”一阵绯红爬上脸颊。
园林不以为然,勾出一抹痞气的弧度,转移话题:“舜禹也信佛?”
“我?”舜禹摆摆食指,说:“拜佛跟信仰没关系,我这是舍命陪君子。”
这里有拜神的习俗,满路一向自觉,每年都陪着林培良和方兰到庙里进香。
可舜禹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信鬼神,回回都是被方兰唠叨得招架不住才被迫服从的。今年却格外反常,居然主动请缨跟满路去庙里求佛,林培良和方兰见他自愿配合也乐得清闲。
“往年也不见你这么积极。良心发现了?”
他挠挠鼻子,惭愧笑了笑,坦白交代:“我有一个心愿,对我来说似乎不太容易成真。大家都说佛祖灵验,我也想看看它能不能帮我实现。”
“啊?”满路戏谑:“我没听错吧,你不是说那都是迷信分子自我欺骗的无知之举吗,你什么时候也主张唯心主义了。”
舜禹严肃地纠正她:“哎哎哎注意措辞啊,我尝试不代表我同意,只是纯粹的好奇还有我天生的求知欲,懂吧。”
她十分不厚道地笑出声:“哥,这话搁谁谁能信。”瞥了眼园林,看向舜禹说:“你问问园林,他信不信。”
陆园林抿着唇笑。
“能让你这么头疼病急乱投医的,除了叶姐也没谁有这个能耐了吧。”
舜禹默认。
她侃笑:“说说看,说不定我能帮上忙。佛祖可没我闲,没空搭理你。”
“这倒是。”园林笑说。
他犯愁:“这事儿她帮不上忙。”
“哦,我帮不上忙,那就是想结婚了呗。”
“这你也知道!”舜禹满脸崇拜地盯着她。
舜禹之前信誓旦旦说还没有成家的打算,也不晓得这段日子经历了些什么,好像突然就变得患得患失,别人看不出来,她却长着火眼金睛。
“这不重要。”她秒变正经:“你要真想结婚就跟叶姐求婚啊。”
“你真当叶姐是石头啊,连你都想成家了,她未必也还像以前那么坚定。”她分析:“你没发现吗,昨天妈问她计划什么时候把婚给结了,她也有些松口啦。哪像以前,每回都把话堵得死死的。”
“你不了解叶子。”他说:“她在我面前从来都是有话直说不会拐弯抹角,要什么不要什么都会单刀直入告诉我。如果她真的有这个打算,不用我问她也一定会让我知道。她没说,就是不要。”
她笑:“你不了解女人。”
“她再怎么直来直往,结婚这种事她也不会主动开口,女人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可理喻,宁愿赌上一生的幸福也要去等一份完美的默契。”她叹息:“算了,跟你这木头人说再多你也不懂,总之啊,一个女人要真极端起来就两个字:可怕。”
舜禹被她吓得变貌失色,磕磕巴巴说:“叶子不……不会……吧。”
她露出一丝怜悯的笑:“可怜的猪脑袋。”然后凑过脸去端详陆园林,末了欣慰地说:“还好你不像他。”
陆园林噗嗤一笑,对她说:“你没听说当局者迷吗,当初舜禹给我当军师的时候可不这样,关己则乱而已。”
提到“军师”她就不服气,当初舜禹教他的全是耍赖皮的战术。
“既然这样,”她辩驳,“你应该也有听过礼尚往来吧,于情于理,你都该给他出个好主意。”说完期待地看着他。
“哎别了别了!”舜禹慌忙打住,拉着她说:“满路,你不会见死不救吧,我可是你亲哥啊。”
“那可不一定,谁知道呢。指不定你真是爸妈从垃圾堆里捡来的。”
对她的伶牙俐齿,陆园林素来无计可施,直摇头苦笑,在心里默默为舜禹祈祷。
没想到舜禹急了说:“管它呢,反正咱俩以假乱真这么多年,不是亲生胜似亲生,所以你还是得帮我。”
满路哈哈直笑,把眼睛都给笑没了。
“办法我是真没有。”像谈孙子兵法似的,她说:“但技巧不见得就是制胜之道啊。”
“关键在态度。”她诚挚地与他对视,说:“真诚。真诚总知道吧。”
“就这样?”
“就这样。”
她不自觉暗暗叹了口气。相处近三十载,她从未见过舜禹像今日这般忐忑和慌乱。
江与叶对他的意义,就如同水之于鱼吧。
舜禹是一个极度抗拒空口承诺的人,害怕誓言终将成空,而他再也无法心安理得去面对那个曾许她天长地久的自己。
所以他从不说永远,从不说不变。
这也是为什么满路一直觉得江与叶很了不起。
她和别人最大的不同,或许便是她恰好能从舜禹的杞天之虑里看到他的一往情深。
只有她能看到。
“我以前看过一部美国电影,中文译名叫人鬼情未了。”江与叶枕着身下如茵的绿草,对着空气比划出两个笑脸。
“电影中的男女主角Sam和Molly相爱至深,可Sam却从来没有对Molly说过一句我爱你。”她满不在意地笑,流连着剧情:“每一次Molly对Sam说I love you的时候,Sam都只会说Ditto(我心亦然)。”
落日泻下长长的余晖,清烟袅袅的江畔又见暮云低垂,连风也都清闲自在。
满路坐在江与叶身侧,自醉在澄红的晚霞,悠然倾听。
“后来Sam死了,变成了一个幽灵,却没有因此停止守护Molly。”江与叶仰脸看她,痴痴地说:“爱是两个人真切付出后的体会和感悟,而不是挂在嘴边的奉迎和趋承。他给我的安全感早就深刻在心里,承诺于我也就没什么意义。他爱不爱我,想不想和我过一辈子,不用他说,他的眼睛会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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