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洛阳果然打发了助理过来,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女子,面容姣好,长得白白净净,只是看向她时眼色有点奇怪。
“谢谢。”象征性地弯了弯唇角,弧度并不十分漂亮。
满路淡然一笑,相比之下则温雅得多:“不客气。”
送走了陌生的客,乍一看已经快到四点,今天的主要任务还没完成,这么一想连脚步声也变得紊乱。
不同于过去她给自己煮汤,随随便便几根玉米搭胡萝卜,再胡乱配上几颗栗子,用不了两个小时就能喝。
她很久没炖过汤了。印象中最近一次也是因为园林才杀的生,特意请了半天假就想见见他,结果才刚进门就碰了一鼻子灰,还是他突然出现替她解的围。背后那些赫赫炎炎的目光,至今回想也仍旧叫她无所适从。
包括一乔,那样端庄矜重的一个人,也仅此一回控制不住自己,在她面前失了态。
依然能忆起许多往事,偶尔翻一翻旧账,一切皆可化作尘烟,唯有他最矜贵。
厨柜有点高,她吃力地踮起脚才勉强够得着。
陆园林还是孤家寡人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过有朝一日这里会住进来一个女主人,所有的设计都只适合他的身高。
只好搬来板凳。
脚掌才放上去就被人从背后拎了下来。
“要找什么?”
她拍了拍胸脯,显然收到了惊吓。
“回来了?怎么一点儿声音也没有。”指了指灶台的一个玻璃罐子:“盐没了。”
他伸长手臂往里一探,轻而易举地给她变了出来。
陆园林的肤色很浅,手背上青色的筋路分明,总叫她一阵莫名的心酸。
“你炖了鸡汤?”反应迟缓地瞟她一眼,迫不及待要揭锅验证。
“嗯。”顺便往上撒了少许盐,满路语气中带着笑意:“这日子太凄凉了啊。”
园林被她逗笑:“是有点。”
“快去洗手,吃饭了。”满路推他。
“但不要因为我,改变你的信仰。”园林不动,只肯低下头亲吻她的发边。
她一吃肉胃就会遭殃,他一直记着。试过一次偷偷把荤菜剁成肉沫掺进罗汉斋,没料到她反应那样大,一入口就皱起眉头,勉强咽下去之后不多时便完完整整都吐出来。
再也不敢了。
“信仰是可以变的。”满路不甘心地凝视着,语音云淡风轻。
“信仰信仰,信任并仰慕啊。”眸光潋滟若星河,那一刻她的眼睛会说话:“你就是我的信仰。”
你就是,我的信仰。
陆园林愣了愣,笑了。
俯下脸轻吻她的眼睛,绵软的话音穿透她的耳膜:“Ditto.”(同上)
☆、第二十五章 大惊小怪
“还是工作最舒服啊。”何晓伸了个懒腰,一副无敌享受的表情,明明对假期最牵肠挂肚的人也是她。
满路也附和:“是啊,比应付人情世故强多了。”
“嗨,有这样的老公,你就认了吧。”说着还哼起歌来:“这就是……爱的代价。”
“懒得理你。”
“哎你要去哪儿?”
“洗手间!”
照着那个单子熬了药,才喝没几天脾胃便明显虚了,连累她时不时地就得跑一趟洗手间。
她发誓,再喝两剂要还这样,说什么她也不听方兰和陆园林的。
“时机不对时机不对!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叫对!”
忽而几声低吼从洗手间里头传来,满路被唬得遽然一震,只好缩回脚步。
这声音……好像在哪儿听过。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是无辜的,难道我就活该吗?当初要不是你跟我说对她没感情,我又怎么会傻到跟了你整整四年!”
虽然碰不着面,说话的人也尽量隐忍,她也还是惊怕。
“那你说吧,这孩子是要还是不要?”
“够了!”音调渐渐提高:“这些话我早就听腻了!”
“姓郭的,”女子冷笑,“你死皮赖脸追我的时候怎么不说她可怜,现在才来猫哭耗子,你不嫌恶心我都替你害臊。”
对方大概说了些叫她心酸的什么话。
“你听好了,我说最后一遍,我到楼下等你,十分钟后你要还是不来,那咱们就一拍两散吧。你想清楚了,这件事要是扬出去,咱俩谁更丢不起这个脸!”
她居然有些同情这个女人了,明知故犯也要一错到底。
虽然知道羔羊也有迷途的时候,可人不一样啊。一头扎进爱情的深海里,爱得比谁都满,爱得抛弃尊严,到头来却只感动了自己。何苦?
“哎呀满路!你果然还在这儿!出大事儿啦!”
通常何晓说的大事都是些芝麻绿豆般大的事儿,满路叹道:“该不会又给客户寄错样品了吧?”
“哎呀比这严重多了!”何晓喘着粗气,急得直跳:“我刚听Ivy说,Home设计楼那边又出车祸啦!说是……说是一辆白色轿车被撞得四分五裂,司机当场……当场……那啥了……”
“我想了一下,你们家陆设计师开的不正是白色轿车吗!”
“什……么?”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嘴唇也哆嗦:“不可能……不会的……”
“哎满路!满路!你慢点儿!”
哪里拦得住呢。
她只是想第一时间确认,不是他。
不是他。
“Sorry, the - subscriber - you - dialed - is – busy - now. Please……”(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正忙,请……”)
接电话啊陆园林。
“快接啊……”急得两只手发抖,眼泪簌簌地落下。
一遍又一遍。
“Sorry, the - subscriber……”
“何晓!帮我请个假!”拿起包就跑,从背后看她踉踉跄跄。
好不容易拦到了的士,才开没多远便遇上突如其来的车马不通,连车带人堵在了半路。
这个钟点平日是不塞车的。
她越坐越慌。
“师傅,我要下车!”
“这……这里没法儿下啊姑娘。”
“师傅我求你了,让我下车!”她几乎是吼。
来不及数,颤颤悠悠丢下几百块,哭到喉咙沙哑:“我要下车!”
然后开始和时间赛跑。
也有人看热闹,三步一回头,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怪物。
“啊!”
这一喊把所有注意力都招惹过来。
“姑娘,你没事吧?哎哟,快起来快起来。”伸手去扶她的是位年迈的阿姨。
满路摇摇头,看了看崴伤的脚,索性把高跟鞋也丢掉,爬起来又若无其事地一路狂奔。
一直跑。一直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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