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碧楼外,绯桃院宇里香月玲珑,柔风镂刻,嫩绿枝头圆腻,无良女闲倚在青莲肩头,春困。
薄青莲抱着无良女坐在贵妃榻上,垂下眸子,慢慢松开她紧搂住他脖颈的双手,以其手缚之。
良女贪暖,身子扭动着不愿意,天真的眨发着眸子,睫毛不经意间打在青莲颊上,他玉手轻抚着怀中良女柔顺的幼发,温柔的道:“乖。”
青莲掌中良女的手小巧玲珑,晶莹剔透,不禁令人心生怜惜,青莲缚的又紧了几分。
无良女也没挣脱,只是乖顺的伏在薄青莲胸前,一言不发。
春寒下,妖冶绯桃中,温情伴着纷纷落红悄悄流动,令人觉得无限情暖。
忽然,无良女站起身来,往就近的绯桃树走去,玉指折下一杂着小小红苞,顶上一朵开的浓烈的枝子。
她弱手举着浓情奔放的绯桃指着,静静看向她的青莲道:“烈火绯桃照地春。”她笑着,无瑕的玉手捧着红若胭脂的梅瓣放到颊旁,道:“你有心了。”她一双乌黑的瞳子眯成一轮弯月,长睫也乖顺的垂在眼前,虽不及绯桃红艳,但粉嫩娇柔更胜她三分的薄唇微微一露,红羽纱面的鹤氅也衬得她美艳绝伦,无一丝病象。良女容光焕发,一时间竟令薄青莲难以移开目光,仿佛是天上的仙子般。
她微笑着,缓缓向青莲走来,美得就像是红梅精,她皎白额上的虞美人悄然绽开,她道:“帮我簪上,可好?”
薄青莲见她额上花朵浓艳,黯然道:“碧血化为江上草,一生别无所求,只愿你别做了虞姬。”良女无邪的眨着眼睛,不知真假。
他一双墨玉似的眸子难得流露出怜惜之意,无尽的温柔徘徊其间,令人不自觉的流连其中,没有返意。
天底下能令有“毒士”之名的薄青莲,珍惜守护的也唯有无良女一人了,不过有她一人足矣,聊胜于无,世间唯一的温暖,皆系于她一身。
无良女听了,只怔怔望他温润的眸光出神,竟连他簪好花也不知。
她思来想去,等青莲连唤她几声,方才醒悟。
忽然,无良女反抓住薄青莲手,定定道:“无良女是什么意思?”她目光锐利,完全无方才绯桃佳人温婉迷人之色,只是刚强的容光四射,摄人心魂。
薄青莲不在意,淡淡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惯来即使兵临城下,引颈受戮也平淡无事,安之若素的态度却激怒了这位女丈夫。
良女怒声道:“骗人!薄青莲你到底是谁啊?”她迷茫,害怕得不到答案。
“是鬼。”青莲仰头默默望着无良女,一双眸子毫无光华,像是土偶木梗般毫无光彩,只是泥捏的,只有些可人之处。
良女被他眼中那份无尽的绝望和孤独震住了,后退几步,第一次她在薄青莲面前有了想逃的感觉。
但是无路可逃。
好可怕,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事情让他变成这样,想死,不能死,想活,没法活,就像是恶鬼一样。
“我会守护你。”无良女感觉忽然有人往他深不见底被黑暗浸没的眸子里点了一盏明灯,这小小的微弱的光芒,令人希翼。
他就是这样活过来的吗?守着一定要守护我的誓言。在暗淡无光的路上一个人慢慢走着。
不行不行,我不信,我不信他,这只是为了让我留下而说出的甜言蜜语罢了,什么原因,究竟什么原因,他用尽方法留我。
无良女抬眸一望,头顶桃花染红了天边。
二
薄青莲静静躺在铺着深褐水獭皮的贵妃榻上,闭着眸子,他三千墨发散落在光润,柔软的毛皮上,若泛着银光的黑波般起伏。
头顶,不灭的桃花落一点,美如胭脂粘在他近乎透明的颊上,像是漂浮在盛着清水的透明匣里。
他身旁,无良女有精神得很,像只嬉闹的小猫伏在他身上,玉指玩弄着青莲的乌发,绕成一卷一卷。
垂着碎碎刘海的脸上,满是幸福的神色,纤长卷翘的睫,晕红饱满的的颊,娇嫩若樱的唇,让她美得像是朝霞一样。
红酸枝木贵妃榻旁,博山香炉缓缓吐出暖暖的熏香,烟香混着花香一直飘到天顶,蒙蒙烟中,一个偷吻,让一切变得更加耐人寻味,遐想无限。
无良女躺在底下,薄青莲压在上边,他目光炯炯,她娇羞无限。
喂喂,这个姿势我很尴尬诶,大众接受不了啦,我不敢瞪他,只能委婉的撇头道一句:“你醒啦,哈哈哈,花开的真好啊。”
他还盯着我,这下子完了,我暗暗心里叫苦。
“是你先开始的”他低沉的说道,嗯?我转过头来,正好对上他眸子,满是戏谑的味道,“就由不得你结束。”完了,完了,早知道就不该惹他的。
我忙用手抵住他胸膛,放声叫道:“你要敢动我,我可就不理你了。”
他朗声笑道:“这些天你生闷气,哪理过我?今儿可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完了,完了,早知道就不耍小性子的,谁叫他天天只晚上来见我的,见了还摆大老爷架子,我又不是山子,被渠黄欺负了还能有度量的叫声做得好。
他轻柔的呼吸一下一下若有若无的扫过我脸颊,脖颈,他柔软的手又搔着我的腰,令我发痒难忍,笑出声来,道:“我输了,我输了,好不好,您大哥,您第一,以后您说一不二。”
天下便只有他知道我这藏了好久的痒痒肉在哪儿。
他眸子仿佛有千万般情丝,织成大网将我深深缠绕,还没等他有任何动作,我就早已迷足深陷,他道:“留下来。”
我心中错愕,抿唇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没想到我藏得那么深也被识破了。
他侧过身来,用手臂撑住脑袋,墨玉似的眸子眯斜成一道乌线,乌黑的睫毛垂下来,若黑影笼在他眸前,薄唇轻启道:“以你的性子,当真以为我会让赤骥、白义退下,相信你一人能言听计从的守在涵碧楼里吗?”
果然有诈,“那他们在暗处盯着我,这是计吗?好你个薄青莲,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我睁大眼睛,心思一动,道:“你不笨,我也不蠢啊,要出去,我自有方法。”
薄青莲看我自信神色,垂下眸子道:“制炸药没用的,硝石木炭硫磺我给截了。”
听到这一消息,我犹如希望破灭,破口大骂道:“你囚禁我,不肯休我,这也就罢了,现在我连走的自由也没了吗?”
他抬眸,绝不输我的强硬的道:“没有!你是我的。”
“不!我是我自己的,不属于任何人,你不放我走,自有人放我。”我从未看过他如此不可理喻,态度便硬了起来。到底是怎么了,只要牵扯到我自由的话题,他就那么没理智。
“那个人是谁?”他直直的看我,那双漆黑的眸子中仿佛有寒光利刃,早晚会伤人伤己。
看他狠历的目光,我产生了他目光能杀人于无形的错觉,后退几步,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决不能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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