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也不用姑娘是小姑么,不是妻子,不是妾侍,更不是情人,而是不相干的姑娘,姑娘。
不想说话,她绝不是善类,这些只是铺垫而已,还是一点点甜头,我等她让我忧心难解。
这位北辽最尊贵并享誉盛名的默长玥公主耶律宛宁会给我怎样的惊喜,早就不言而喻了。
无良女咬牙,抓着床帏勉强坐起身来,长发落在胸前,倔强的昂起惨白的脸道:“直接道明你的目的吧,墙外人。”
耶律宛宁怔怔,手衔起一丝乌发缀在耳边,妩媚的眯起杏眼,轻启朱唇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无良女抓住耶律宛宁的手,开口道:“有没有人说过你的手,并不像是女子的手,布满了伤疤,让人根本忘不掉。”
展开的玉似的掌心全是伤疤,如蛹般的老茧,一层层覆盖。
“亲手布下这个局的人是你,亲手把他送上刑场的人是你,亲手逼得我无路可退的人是你。”
“嗜好把人玩弄于手掌之间的你又怎会放弃这唯一能与我交谈的机会。”无良女抬眼,乌黑的瞳子宛若一块幽深不见底的墨晶,能发出穿透一切的光芒。
每日她伴着晨光倚在躺椅上读书,实是为了等墙外人送进消息,而传递消息的唯一方法,是涵碧楼里的莲花池,四面八方的流水都会涌向这端,只要用小小的竹筒塞入纸条便可互通信息。
“我仔细研究过你的笔法,你是左撇子。”无良女用指尖轻轻摩擦着耶律宛宁掌上虎口的老茧。
“你一直盼望着见我吧?”耶律宛宁微眯着的凤眸一挑,乌黑的长睫就垂落下来,落下的剪影像是颤颤的蝶翅,玉指玩弄着耳际的柔发,“没有令你失望吧?”
“既然是初见,就给你个忠告。”她唇角蜿蜒,藏匿着不明的愉悦笑意,气息临近了无良女,身子飘来一阵花蕊夫人衙香的香气,同心髻上缀着粉玉芙蓉垂一流流绿珠穗子金钗晃得无良女心惊,她不知在哪儿看过,还有这醉人的香气也熟悉,耶律宛宁领口绣着的一串串葳蕤的石榴花她也似曾相识,如此细密的针法,栩栩如生的本事她可从未见过。
额间一片冰凉,无良女怔怔,不明所以,却感觉到一丝刺痛,宛若针扎。
耶律宛宁指尖含着一根发着凛冽寒光的银针,刺入她那犹如女子红妆的虞美人中,目光中满是狠辣,无半分优柔寡断之意,朱唇启道:“怪物,好好想想你自己到底是什么吧!”
“求求你,不要啊!”从未听过的哀婉哭声穿透耳膜,直达心底,便是揪心的一凉,是谁?是谁的声音如此悲怆?我张皇无措的四处找寻,周围却看不见人影,指甲扎进皮肉里,却丝毫抵不住刚才那声痛苦万分的惊叫所带来的刺痛。
连带走几步,那哀求声却愈发急,“求你!求你!不要,明明说过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躲闪的声音,急于逃跑带动的锁链清脆声,都让我觉得真实万分,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事,被残忍刻骨到削入皮肉的锁链像是肥硕的舌头,舔舐着小小的裂缝,舌上粗糙的苔不断摩擦着,疼,疼,疼,疼,勾动心弦的撕扯。
迷迷蒙蒙中,就望见一个宛若玉坠子的身影伫立在前,背后泛着寒光的玄铁锁链把她柔软如清羽的身体拧成一旋旋,像是扎人的玫瑰花刺,动着屈折一切美丽的的力量,是她,她令我觉得痛苦万分,感觉心境已和她合二为一。
“为什么?为什么?”她在流泪,我就在流,一珠珠落地生根,却开不出皎白的梨花,怎么办啊?真想看梨花啊,那么美不沾染一丝一毫的污秽,身体像是被指引,一步步无声的向前,我想,我想看看与她对话的人是谁?是谁让她伤心欲绝。
“为什么你骗我?明明说会接受他。”柔弱纤细的肩头耸动着,垂落在其上的墨发也滑落,闪着的光晕如星辰坠落,我挪着脚步,走近她身边方才停了,那双眼睛无神却明亮,密布在浓浓乌睫上的水珠宛若钻石,谁肯让她轻易落泪,一滴泪水,便是心痛一世。
是云想容的脸,那张脱与世俗之外,惨白如纸的容颜让人无法忘怀,那一直笼罩在黑暗中的一定是他。
又是他,我该做些什么?哭又或是笑,身体已经完全动不了了。
因为那只洁白如玉,晶莹透明的手里端着瓷碗,碗里的药浓黑如墨,秽浊不堪。
另一只穿过我眼前,那只指骨修长透明的手掐住了云想容小巧玲珑的下颚,迫使她把口腔打开,我甚至能听见骨头在作响,泪水在流淌。
“告诉我,孩子是谁的?”命令一般的冷冽语气,令人心境微凉,从未见过如此冰冷无息的他,冷漠无情到令人想要窒息,明明他比谁都会珍惜,那份笑容消逝在何处,为什么我在哪儿都找不到?
掐着云想容下巴的手指咔咔作响。
“别说不知道!终究我还是太放纵你了。”手上的力又重了几分,我见她口腔张开到难以想象的程度,说话声音也不清晰,只能听见
“我真的不知道!求求你,别,别让我喝药!”云想容哀求着,手紧捂着腹部,这是要扞卫什么的姿势,怀孕,她怀孕了!
那这药究竟是什么,让一个母亲如此恐惧,红花,脑中突然浮现这个词,山子教我识药材时,看我拿这味药材细细闻时也是一脸忧心,打落了它,他在害怕,好像下一秒就会害人,这红花熬制的汤药是有孕之女子的大忌,甚至会损害身子,以致不能生育。
这汤汁真是吗?我不信,他会如此残忍,对待一个能让人轻易动情的女子与幼小无害的婴孩儿做出这种事!
可下一秒,就让我这种自以为了解他的念头烟消云散。
那总是清澈透明若泉水流淌的嗓音。坚定不移的道“不说!那就喝下去。”
喝下去,我就眼睁睁看着云想容挣扎着被灌下那烙下一身伤痕的堕胎药,孩子,孩子怎么办?
她如墨的云发纠缠在一起,仿佛在做最后的挣扎,可他手下一秒就掐住她咽喉,本藏在舌头下的药水都呛入咽喉,一滴不剩滑入肚肠。
真的,喝下去了,我忍不住捂住失声的嘴巴,好像刚才被灌下红花汤的是我,他冰冷手指掐着的也是我的咽喉,那么不留情狠心对我的也是他,不会的,她吉人自有天相,只要能把汤药吐出来,在吸收之前排出体外,一定会没事的!
可好像不对劲,她笑的极其凄惨,是发自内心的悲伤,惨白的小脸挤成一团,没有泪水,没有哭声,她竟连这些能排解悲伤的心情也没有了,她是要有多痛,这些痛的十分,百分谁能体验到,只有一触,我感受到了,好想死啊!我为什么不去死啊!
“你以为我会恨你吗?薄青莲,呵呵,我不会啊。”她笑声朗朗,自顾自的执拗的抹去脸上挂着的泪珠,“多好啊,这世上最后一个牵挂也断了,前面,明明他还好好的,”鲜血缓缓渗出,染湿了裙底,红透了薄纱,雪裙里的脚也在颤抖,却还傲然挺立着,“我甚至还能感觉到他在动,在笑,甚至想那笑声一定比灿灿的金盏还要明艳,可现在呢?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像是死了一样,没有是不是?他还和我在一起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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