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我站在湖边,在镜子中看自己的倒影,指尖触摸冰冷的水,你会感觉死亡离你那么近,透明的玻璃镜面就像湖面一样澄澈,口腔里弥漫着藻荇的腥味。
死亡的前几分钟,你在溺水,在百米深的湖里越浸越深,无法自拔,开口发不出声来,咽喉仿佛被怪物吞掉了,很奇怪,心里很奇怪,明明好不容易快死了,但却那么想醒过来,害怕再也看不见阳光和亮晶晶的人眼,很悲伤,很难过,想流泪,越又不知流下的到底是喜悦还是悲伤的泪水,到底值不值得,这些还没想清楚,泪珠和湖水早已混成咸涩的液体,流入你嘴唇的缝隙。
三
朦胧中,一束光打在紧密的眼皮上,睁开疲惫的双眼,那是一个人影,如此的温暖,像是太阳的光芒,他轻轻拥住我的身体,把我从湖里救起,我似乎能闻到他身上如沐春风般的阳光味道,是那样令人安心。
他然后就像雾一般的消失了,仿佛再也没出现在我的生活中,明天还是明天。我想找到他。于是我卖掉了自己,那小贩又惧又喜深深看着我的神情至今还在我脑海中。
虽然我身材矮小,但爬爬那棵梧桐树还是没有问题的,树窝里很阴凉,我便开始搜寻蝴蝶风筝。
忽然透过枝间细碎光阴向外望去,一皮肤苍白的少年拾起了一风筝,我一惊,暗想:不会吧,竟还是落在院外了,上天真是待我不薄啊。
润润嗓子,轻轻咳嗽几声,拨开隐藏起我的青翠绿叶,和四月间依然开放的点点淡黄梧桐花,从上而下,俯视那玄衣少年道:“呐?··风筝····给我吧。”
我惊到了,那有着苍白皮肤的少年长的很俊秀,气度决不是一般,不一样,他与平常少年都不一样,虽然墨色的瞳子很是成熟稳重,嘴唇皮子很薄,像是个普通的南人。
指骨分明修长,像是长期握笔作画,生出了厚厚的白茧,一身肌肤晶莹透亮,像是女人一般柔美光洁,但是神情确实不一般,他竟能如一块箭石般强压我心头,让我有一份无处可逃的感觉,但他眼里的深埋温柔却又令人忍不住依恋,那一刻,我似乎觉得我找到了我的太阳,虽不是真正的温暖,但却着实的温柔明亮。
我觉得,不仅是我在打量他思量他,他同样琢磨着我,但他眼里的温柔一下子消失无踪了,充斥他全身的只是疏离,淡漠,我感觉他似乎是院子塘里那一朵完全不合群体的孤独青莲,虽然最属他成色最佳,但却无人赏识。
当清风拂过他身边,他轻摇肢体,垂怜着清水上的倒影,但他行为举止却一点也不轻薄,一点点积蓄着自己的惠泽,终将绽放为最耀眼的莲中之最,只因为他对自己的洁身自好,以及良好的品德。
不知是被他感动还是感染,我剥下簪在发间的白莲,粉脸露出真诚的笑意,玉珠落地的清脆嗓音启唇道:“莲,给你。我姓云,叫想容。”
那少年迟疑着,不知是否该接受我手中,纤尘不染的白莲,听得我嘴中倾吐的三字,我所期待的那片温柔终会他眼眸,我凝望他透明的脸庞,再念那三字;“青莲君。”
那少年笑了,虽然只是唇角有了弧度,但很娇柔又美好,我从没见过男子能笑得这么好看的,不禁多看了两眼。
青莲君笑的时候是只小绵羊,又温暖又温柔,但他沉静时,又像是被拔去利齿的猛虎,他一双铜铃大的墨玉眸子就盯着你,害怕你伤害欺侮他。
同时我也害怕他露出这样的神情,咫尺天涯,一伸手明明就能摸到他云纹的袖口,其实我们明明有云端之遥,我希望他每天都能对我温柔的笑,用他的黑眼睛。
☆、04落花人独立
04落花人独立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晏几道《临江仙二首其二》」
母亲曾对我说过:“所谓男人,就是支配者。要成为一个不被完全支配的女性,就不要懂爱,也不要去爱,因为那只会让你迷失本性。”后来,我真正才明白原来我们爱我们就有罪。
我不想成为斗争的工具武器,但我爱的男人投身于其中,使我不得不用乌黑的长发编成盔甲,保护他的血肉之躯,不得不用白惨惨的骨铸成利剑,洁白的血肉化成他功成名就的云梯。
即使他向往憧憬,以及唯一能保护他不受屈辱的是天下最神圣的皇权,我会助他,倾尽一生,我会忍,耗尽心血,我只希望,在我白发苍苍时,他不会抛弃我,别用任何嫌恶的眼神看我,别让我看见他怀里永远拥着数不清的年轻美丽的女人。
如果他这样,我会用玉簪刺瞎我的双眼,从宫墙上纵身一跃,因为我不想到死都是宫里的女人。
三途河畔,曼朱华沙妖冶的怒放,那奈何桥上的婆婆,请多给我喝几碗汤,让我忘了,把他们全忘了。
一
母亲,今天我遇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女孩儿。
她从绿荫浓碧的树梢里探出头来,装成一副小大人老成稳重的模样,用白嫩的小手指着我说;“呐····风筝······给我吧。”
我还记得,她的长发是用白丝带束着的,有着介乎于小女孩和少女之间的身材,我抱过她了,因为树枝被她压断了。
母亲,女孩子的身体都像她这样柔软吗?抱在怀里,就好像晚上就寝时,抱着温热的金丝绒羽枕,还有她好轻,像轻柔的羽毛一样,毫无重量。
她有一双像黑葡萄的眼睛,却有着宝石的光泽,她在我怀里闭眼时,我偷偷看见她黑长的睫毛又卷又翘,她并不是南人对吗?
我只知道南疆的女孩儿睫毛才能弯的像月牙儿一般。她一双眼睛盯着我的时候,我心里总有种奇特的感觉,但第一眼,我却产生了深深的反感,我明白她是危险的东西,越是危险,我动作反弹越大。
但她却也是如此美丽的东西,像火种一般温暖明亮,但要触摸却要付出沉重的代价。但我也仍然喜欢与她相处,不知是她与生俱来的强大诱惑力,还是我内心太过于孤苦。
很多人都不知道,我与大部分人都难以相处,他们只看见我表面上和颜悦色,款款待人,但却不知道,有太多人都令我心生厌烦。
就像您所说的;“莲,总是寂寞的。却总是盼望叶的相依。”
您说长大后,总会有一个人,一眼就看出自己有莲的品行,不管是男人女人,都要以知己相待。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越来越盼望那个人能尽快地出现,在锦城没有,我就到处去找,云游四海。
绿如蓝的江上,我独酌香茗,便越发的期盼旁的结木摇椅上有一知心人能与我畅谈古今;
澄如镜的湖上,我披狐皮,便越发盼望身旁有人能与我共赏雾凇沆荡的苏雪景;
险如崖的山上,我拄木杖,便越发热忱于能与一忘机友共涉这奇峰罗列的千尺峰。
时间越长,我对那人的出现便越发期待,对您所说的出现愈加深信不疑。
她的出现,好像让一切都变成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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