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清楚记得您离世时,手里拿的是《维摩经》,经书里折下的一角,“目净修广如青莲。”
下是您写下的清秀字迹“从容满月,照耀青莲。”这是您为儿子指明的两条路吗?您至死时,还在为我抉择吗?
但当我看到您在“目净修广如青莲”狠狠划上一笔重墨时,我明白了您已在皇位,与儿子之间做了个抉择,既然这是您最后的遗愿,那儿子必当竭尽全力,登上那无上宝座。
但当真正接受那无上权力,泯灭兄弟之间亲情,成为一个特立独行的孤苦怪物时,我也不知是否会后悔,当初的抉择。
因为我已决定将眼前我嘴里说视为知己,但内心却准备不停设计盘算的女孩儿进行调教,把她培养成冷酷无情只对我一人忠诚的细作,献给我的父王。
我想日后总有一天她会因为我无情的欺骗而与我反目,我不会与她争斗,也不忍。我会放她走,给她自由,因为我想她黑色大眼睛里不断闪烁的渴望一定是自由。
既然有人把渴望翱翔于天际的鸟儿翅膀给折断了,我会负责安上它。
云想容,你恨我不要紧,但不要否定我曾对你日日的真心实意,因为你曾是我心里唯一的知己,红颜知己。
二
今天,南南打我了。
那是我来到杨柳坊后第一次见她发脾气,我见了那玄衣少年后,正好就撞见南南从门口怒气冲冲地闯进来。所以她正好一块儿把我给整治了。
我猜她是知道了我让老先生的牙给门揍掉了两颗,又正好看见我出了大门,气便不打一出来,扇了我一大耳刮子,她红彤彤用红石榴花染得尖指甲刮在了我脸上,五道血痕在我白皙到透明的皮肤上生生浮现,有些触目惊心。
南南也惊得花容失色,指节泛白,叨叨的说:“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我因疼又因为违背了诺言伤了南南,心里难受,眼泪便像断线珠子般掉,等南南稍作镇定后,已是时半晌,便急忙抱起我赶紧往屋内跑,又因心急,无头苍蝇般的几次碰壁,打翻了玉茶壶,绊倒了缠枝灵芝纹的锦布,盆因是铁质的才幸免遇难,不过弄得南沽自己身上水印斑斑,红衫下的白皙肌肤隐约可见。
我坐在软软的榻上,看她惊慌失措了半天,终于卷好了帕子朝我走过来,便不顾形象的放声大哭,只耍出了平时隐起来的泼劲儿,平时都是假哭,南南一看我惺惺作态的扯嗓子,便无可奈何的说:下回折腾先生轻点儿,他一把年纪的,可经不起你几回似杀猪般的折磨。
这回可是真难过,真有歉意。便不嫌烦的把平时撒娇的技能全用上了,只希望不是适得其反,讨不到南南原谅。
看我哭得那么伤心欲绝,南南一下子心软了,便连声哄我:“容儿不哭了,以后姑姑可再也不打你了。”
我猜她的心一定像打湿的云朵一般柔软,声便小了下来,只愿我这纯洁无垢的女儿泪能熄灭她内心不灭的婆婆火。
姑姑用帕子擦我脸上血口时,小心翼翼的,听见我装腔作势的吼几声,就做怒道:“作吧,作吧,作死你,小姑娘家家的,这么古灵精怪,前面还落雨梨花的,现在就哈哈大笑,也不嫌羞。”
我看姑姑的神情由阴转晴,不绝得也好起来,笑说道:“不羞不羞!”
又闻到南南拿琥珀状的膏给我擦,脸上发出好闻的味道,便啧啧的赞叹起来:“好香啊。”
南沽看我一脸满足样儿,无奈笑道:“以后可别再跑出去了。可否有男子看了你真容?”
我低头想了想,当时青莲君抱我时,珍珠纱还好好在脸上,应该没看见。便露出个胸有成竹的表情,眼睛眉毛都写着“相信我没问题”,头摇的和拨浪鼓一般。
南南拨正我的脸,温柔地说:“是还是不是?”
我爽快地说:“不是。”
她又说:“你这伤口虽不会留疤,但却也要好好护理。这几天先在我这儿住下,我也好放心些。”
我又乖巧地点点头。目光空空望着飞上蓝天的大雁,心驰神往。
三
生病的日子很无聊。怎么能让我如此年轻力壮的小牛空看着春花落尽呢,好吧,已近深秋了,我的伤口却还没好,不管姑姑如何费尽心思就是不见起色,我也毫不在意有这伤口是否会毁容,从而失去利用价值。
但我深知南南不会放弃我,不管我俩最初签订的卖身契立意如何,我们都开始真心对待对方,我视南沽如母如姊,她视我如女如妹,不断变迁的世事,使我们志同道合了许多。她也真心真意的教导我,我也倾尽心思护她周全,这也是我们的关系冥冥之中又有了一份默契,我也十分珍惜这份感情。
在这段日子里,生活还发生起色的是我与那少年的关系。
每日午时,快近晌午,姑姑园的墙旁总是会传来一阵箫声,那时我与那少年的暗号,每当此时,我便匆匆放下饭碗,接着肚子疼要上如厕的烂借口赶到园头,与那少年叙叙而谈。
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本只是想找个说话的人,不曾想他会搭理我这样的俗人,但青莲君当真是豪放洒脱,交谈之后,发现我们都十分热爱诗词歌赋,虽然爱好的诗人词人不同,但总能找出贬对方的意思,虽然嘴上不说,但都十分钦佩对方的言辞谈吐,高雅气度。
有一次我们谈比较欣赏的诗词集时,因为辩驳激烈,差点就被南南捉住了。
我还清楚记得当时的尴尬场面,那时候,因接近午时,我便在塘边采花,想编顶花环给青莲君戴,也好奇他小姑娘般娇滴滴样子是个什么模样。脸上便笑的兴高采烈。
没想到正好被君畅瞅到了,她一向看不惯我与南南关系好,总是会说几句冷言冷语刺我,但这次却不同,她有些害怕的样子,阴森森的问我:“你····每天午时和谁说话?”
我一听就立马明白了,便想逗逗平时看似天不怕地不怕,天下第一的君畅,瞪起我黑黑的眼睛,走近君畅,恶狠狠地瞅着她的花容。
我曾对湖试过,我做什么表情最恐怖,什么表情更可爱,此时我更悄悄把珍珠纱取了下来,那森森的疤痕狰狞可怖,像是长满角的蜈蚣爬在脸上,压沉声音,幽幽说道:“你····看见的·····是不是我这样子啊?”
最后再摆出个凶狠的龇牙咧嘴pose,君畅完败了,她人生观崩溃了,直吓得屁滚尿流,惊声尖叫着,哪有个名门淑女的样子,只管往屋内跑了,那时真是说不出的痛快啊!
只是没想到后来,我和青莲君说的火热时,南南赶过来了,她怕是听了被我吓坏了的君畅的言辞,真请了一群道士过来,那为首长的像胖冬瓜的道士,宽松的蓝道袍都快裹不住他圆滚的身材了,一看就知道是骗人钱财的蠢东西,但一看南南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我想我知道了。
正当他们绑着我,做法,准备往我身上泼狗血时,青莲君救了我,他装作神明,说了一通不知所以的话,又说:“你们触犯了神灵,应该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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