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永远都记得耶律宛宁身上的银铃多么清脆好听,好听到就像是一串魔音,构造了自己后半生挥之不去的噩梦。
今后,她一旦听到清脆的铃声,就如同着了魔障,紧拥住自己的身子瑟瑟发抖,即便它的寓意是和平安宁。
直到她身上所有的伤口又再度裂开,全都淌出一道道血流,像是从她娇小的身子中撕开的丝丝红线时,她方才停止了动作。
指尖轻轻扯开被鲜血染红的雪白纨素,眯着狭长入鬓的凤眸,她嫩白无瑕的玉手紧紧掐住她瘦小的下颚道:“真没想到,为了找你这个贱货竟会让他不惜暴露隐藏多年的七奇,你知道四国之内有多少人盯着他紫虚圣人的动作吗?这一做无疑是自掘坟墓!提前暴露自己给敌人可趁之机,这是兵家的大计!”
三
“因为这张倾君的脸吗?她真是美到让人想要毁灭啊,一旦你一无是处了,我一定要把你的皮剥下来,做成最好的人皮面具,让世人都看看,这便是倾世的祸国妖姬的下场!”耶律宛宁的指甲一用力就刺入我脸上了,听着她毛骨悚然的话语,我真的很害怕,但真的不愿逃,我不想输!我不想输给他的妻子,这辈子我唯一输给的人明明只有他而已,只要他一个人就足够了。
“你以为你真的很了不起吗?可怜虫!”我睁大眼睛欣赏着我的嘲笑带给她的惊讶,“怀抱着默长玥公主这样尊贵的名号你快乐过一分一毫吗?别人听命与你,折服于你,都只因为你是皇帝的女儿,可曾有人真正爱过你,又或许有人疼惜过你!没有,从来没有!”我满意的听着她掐着我下颚咔咔作响的声音,没有一丝疼痛,被她拖拽到地上磨破的伤口早已被她愤怒到快要发疯的脸抚平了。
“我这张脸虽然与他爱的女子一模一样,但他宁愿面对只是区区一个影子的我,也不愿面对如此光芒四射的你,你知道为什么吗?”这次我又要犯口忌了,我要是不狠狠伤害她一次,不然不公平,要知道是你先惹我的!
“因为你不配被爱!你如此高傲又冷漠,手段如此无情狠辣,你看!你配被爱吗?”我掰开她掐着我的手,高傲的笑看着她如此渺小的站在我面前,经受过这次磨难我仿佛重生了般,我已经不是原来那个懦弱只会逃避的无良女了,我已经变得不一样了,身体里,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贱人!”她一掌扬起作势要狠狠落下一掌,我竭尽全力用手制止住这一掌,死死地掐住她的手腕,不让她这一掌落在我脸上,真的不一样了,此刻的我充满了自信与坚强。
“你的眼睛?啊啊,怪物,你真是怪物!”耶律宛宁眼中溢满了惊恐,这是我从她脸上从未看见过的表情,不禁有几分惊讶。
只有无良女自己看不见刚才她眼中的红莲浴火般浓烈盛放,快要燃烬人短暂的生命。
此时,却有另一道声音出现,“良儿。”他终于出现在我的面前,还是玄裳如故,云簪依旧,这短暂的离别就像是一生一般漫长的让我想要落泪,依旧的芙蕖芳香仿佛回到了过去。
他紧紧抱住我,我掂着脚枕在他瘦削的肩膀上,不愿他看见我欣喜到快要落泪的模样,我宁愿他记住我笑着的时候。
耶律宛宁在一旁冷眼看着,依旧的淡漠表情让我猜不透她的心思,但她此时却开口了:“看好你的东西,不然他迟早会变成别人的!”还是嘲讽的凉薄语气,她欲转身离开。
我与他修长的手十指相扣,定定地望着她的背影道:“这次,我一定会守住他!无论是以什么方式,我都会与他相守在一起,一辈子!”
我一定要拥有力量,强大起来,保护自己,保护他。
耶律宛宁仿佛没听到似的转身离去,脸上挂着一丝浅笑。
“记住你答应我的东西,薄青莲。”她们擦肩而过时,轻到无人听到的交谈。
“我答应的,一定会做到。”他转身毫不留恋的离去,走向微笑着面对他的少女。
☆、17卿却为君舞
“一生只为君舞。”这声熟稔到能轻易从口中说出的诺言,多年之后,我转身倾覆,只因这万里河山为我们一生早说好了永别。
“今生我为谁悄然一舞,又为谁黯然落泪?”一切不得而知。
一
无良女嘴中隐忍的咬着一匝雪色纱料,只因山子手中持着的缠丝银剪轻轻剪开,与她肤上密密麻麻的斑点血痂结在一起的白衣。
衣裳早已被她一次次的挣扎而染得血红,伤口之处,皆是触目惊心,让人难以置信这纤小娇弱的女子身上所承负的一切,就连见惯了刀伤剑伤的山子一看她伤口也是猛地一惊,他从未见过如此毒辣的手段,人本就是血肉之躯,用特制的银针鞭子抽,留下的疤痕连带着肌肤的划伤和扎伤已经是极难去除,再加上长时间的冰水浸泡,伤口的一次次破裂,早让她的伤口和身体变得更加虚弱和敏感异常。
这一下,让他不知从何进行症治,似乎无论是先治理积郁在身上五脏六腑的寒气,又或者是先治理肌肤上瘆人的点点红斑状的血痂,似乎都会留下难以治愈的病根。
她本就柔弱不堪到几乎无法承受一丝重量的身体还能承受这事事都有可能会发作的病根吗?
他心里完全没了底,手上的银剪也颤了,这剪子的尖锋正对着无良女手上露着青筋的血管处,他却丝毫没有察觉,这一剪笃定下去,
“山子!”他最令人信服和臣服的公子沉声念道,他方才稳住了心神,望见这尖剪离无良女的要害处只有几寸距离,他心中满是懊悔,下意识望了自家公子一面。
薄青莲在明秀晨光下分外清明的面庞也凝着几分担忧,墨玉似的霜眸此时流转着三千光华,微蹙的眉间让人心神紧绷,忽然他清淡如莲的眉目间露出几分宽容的神色,道:“没事。”他沉默的笑笑,透明的玉手接过山子的缠丝银剪,道:“让我来吧,她是我妻子。”
他伸出左手,左手中指上一只镂空蟠龙吐明珠纹的黑玉戒指闪闪发光,一旁的山子,绿耳,渠黄都意味着什么,只好静静鞠下身子,退出房内,只留下薄青莲与痛苦到昏迷的无良女。
闭门声刚停,薄青莲立刻松下刚才挺立着的左手,右手松开银剪,抚摸着黑玉戒指,皱眉道:“对不起,刚才快要动了杀念。”他凄苦的笑笑,秀美到无可挑剔的眉间皆是心疼缠绵之意,闪着万千光华的墨眸此时也有了一丝暖意,不同与之前的冰冷坚硬。
“只要他们不动你,不到万不得已我绝不会犯杀忌!这是我答应过你的,容儿。”
他低下身子,倾下身子亲吻她无瑕的侧脸,睡梦中的伊人毫无察觉,只是红唇光润,双颊粉嫩若初春盛绽的绯桃花,让人忍不住采撷。
他用柔和的玉指摩挲着她鲜润的红唇,想着是不是还要印上一吻,可又想着君子不能趁人之危,今后的日子还长着,便捡起银剪子,帮她处理伤口。
山子等人出了涵碧楼门前,山子清秀的脸上凝满了密密的汗珠,在一旁的渠黄见了,忙解了襟上的绢子,细心地帮他擦拭,绿耳道:“受刑去吧。”凡是紫虚舫中的志士都知晓他的规矩,圣人举戒,必有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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