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贞。”容蔺急急唤道,眼中满是担忧。
苏茵扭头朝他看去,温柔一笑:“我没事,夫主。”
“没事就好。”容蔺伸手将苏茵扶起,抬手从马车的矮几之上,拿了一颗腌好的梅子,递给苏茵,低声说道:“大夫说梅子开胃止呕,我就给你备了些。”
苏茵看着他手中的那颗梅子,又是眼眶一红,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容蔺,喃喃说道:“夫主,阿贞何德何能,能得夫主倾心相待,此生足矣!”
却是迟迟没有接过那颗梅子。
“我杀了你!”就在那时马车骤然被劈成两半,苏茵与容蔺全部暴露在外,数十个黑衣人蒙面手持长剑朝他们杀了过来。
容蔺的侍卫皆被黑衣蒙面人拖住,根本抽不开身。
容蔺一把将苏茵拥入怀中,抱着她跳下马车,他抽出腰间的长剑,手腕翻转,长剑飞舞,转瞬便倒下好几个黑衣蒙面人。
“啊!”就在那时,苏茵被一个石头绊了一下,猛地从容蔺的怀中挣脱出来,整个身子直直地朝后倒下。
“阿贞。”容蔺目光一凝,顾不得一旁厮杀的黑衣蒙面人,伸手便去拉苏茵。
他一把拉住苏茵的手,飞快的将她拉入怀中,苏茵面色煞白,心有余悸的看着他。
就在那时,一个黑衣蒙面人手持长剑,无声无息的朝他的背刺了过来。
容蔺看不见,苏茵却是看得真切。
“夫主,小心。”那瞬间苏茵想都未想,她一把推开了容蔺,将身子挡在容蔺身前。
“嗤……”长剑一下没入她的身子,鲜血飞溅而出,温热的血落在容蔺脸上,令得他一下便愣住了,他眼睛微睁,就那样看着苏茵倒在他面前。
第一卷 第二百八十六章 是谁
容蔺怔怔的看着苏茵,这一场刺杀本就是他安排的,为的便是试探苏茵。
他没有想到,她会这样毫无犹豫的挡在他面前,替他当下那一剑,她腹中还有孩子,却没有替孩子想过一分一毫,怎能不令他震撼。
“夫主,还好你无恙,真好!”容蔺给苏茵备下的衣裙,无一例外都是红裙,这何尝不是他对苏茵的另一种考验,容华新丧,尸骨未寒,而他给她备下的皆是大红的衣裙,那么明艳,那般喜庆,大片的血在苏茵胸前绽放开来,她倒在血泊之中,面白如雪,眉眼上扬,脸上一点痛色都不见,唯有浅浅的欢喜。
“呕……”她一句话落下,口中涌出大口的鲜血。
“夫主……”她定定的看着容蔺,慢慢的抬起右手,想要抓住他的衣袍,可那只手不过刚刚抬起,便骤然落在地上,沾染上她留下的血,刺目惊心的很。
她慢慢的合上了眼。
“阿贞!”容蔺一下清醒过来,他有过很多妇人,那些妇人不过冲着他的名利而来,真心这东西,他早就喂了狗,可看着苏茵,他竟觉得心中一痛。
他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失措,几步上前,也不顾苏茵身上都是血,手有些颤抖的将她拥入怀中,他这个人一向是有洁癖的,苏茵的血染红了他的衣袍,他竟是一丝都不曾介意。
“快,快备马车,唤大夫。”他抱着苏茵,双目有些猩红,冲着一旁的侍卫厉声吼道。
一旁的侍卫都被他吼呆了。
他这副摸样,看的那些侍卫一头雾水。
苏茵一昏过去,那些黑衣蒙面人便停止围杀,对着容蔺双手一叉,齐声唤道:“主人。”
马车很快便来了。
一直跟在容蔺身旁的侍卫,郑经几步上前,想要接过容蔺手中的苏茵,却被容蔺冷冷的瞪了一眼,他只得颤颤的收回手来,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容蔺。
容蔺抱着苏茵大步上了马车,大夫已在马车中候着,随意上前给苏茵诊治起来。
容蔺一手撩开车帘,冷冷看向那些黑衣蒙面人,沉声说道:“都给我上戒律院领五十大板,谁让你们下这么重的手,万一她死了怎么办?”
他一句话落下令得那些黑衣蒙面人,不由得眼睛微睁,一脸冤屈。
不是他吩咐他们的吗?演戏要真,下手要狠,如今竟又要责罚他们,天理何在?
喊冤的话他们自然不敢说的,一时之间,所有黑衣蒙面人无不看向郑经。
郑经也觉得主子有些反常,他轻咳一声,沉声说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我回去。”
苏茵的伤可不轻,那一剑险些刺穿她的心脏,还好偏移了一寸,才令得她捡回一条命来。
那大夫满头大汗,忙了许久才将血给止住。
他擦了擦手上的血,抬头看向一旁,始终未曾言语的容蔺,张口说道:“主子,你再这么折腾几次,她这条命就真没了,还有她腹中的孩子,这次能保得住,下一次就不一定了。”
“我知道了。”容蔺双眸落在苏茵身上,她满头银发,一袭红裙,面色苍白的厉害,若不是微微起伏着的胸膛,便与死人无异,他的声音有一丝沙哑。
“你退下吧!”容蔺随意的摆了摆手。
马车停了下来。
那大夫对着容蔺双手一叉:“主人,告退。”
转身跳下马车。
马车里只剩下苏茵与容蔺,血腥味呛人的很,容蔺坐在苏茵身旁,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他一手落在苏茵侧脸,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面上复杂难言,他勾唇一笑,低声说道:“苏氏阿茵,容华能遇见你,真是他的福分。”
容蔺亲自将苏茵抱回房间,苏茵还在昏睡,他坐在榻边,凝神看了苏茵许久。
直至夜幕降临,苏茵还没有醒来。
容蔺才转身离开。
临走的时候,他眯眼看着屋里的婢子,冷冷说道:“给我服侍好她,不可有一丝怠慢。”
“诺。”令得一屋子的婢子瑟瑟发抖的跪了下去。
屋里燃着蜡烛,容蔺离开后,不过片刻,躺在榻上的苏茵慢慢的睁开了眼,她眼中再不复一丝茫然,一双眸子好似冬夜的寒星,异常璀璨,却不带一丝温度。
“容华……”她无声的念着容华的名字,抬手落在小腹之上,脸上滚过两行清泪。
她这一生,再不会忘记他,又怎会轻易失忆。
可她若不失忆,容蔺又怎会轻易放过她,更加不会留下她腹中的孩子。
他这样的人最是多疑,是不肯留下一点隐患的,他留着她也不过是为了音杀,凭他的手段有的是办法逼得她说出音杀,可她失忆了便不一样了,纵然他逼迫她也没有用的。
他只有哄着她,待她慢慢想起,时间可就不一定了,也许三五个月,也许三五年,不过就要看她的耐心了,看她想陪他玩多久。
所以那一晚夜宴,他非让她弹奏一曲,不过是看一看她还记得多少,好在她没有让他失望。
他一次次试探,不过是不信她罢了。
还好她的表现从不曾让他失望。
想来这次之后,他大约不会再试探她了,许是会多信上她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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