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讪讪一笑:“你倒是耐心好的很,真不怕累着了,看来回头书言还得赏你不是?”
书房,张世宗正在大口大口的抽着雪茄,如意盈盈扭着腰肢进了门,放了一盏大红袍在桌上:“老爷,请用茶。”
张世宗抬了眼,见是如意,也不诧异,只道:“方才不过是要盏茶来解解渴,怎么你倒是来了。”
如意取出了绢帕,掩了掩眼角道:“诶,老爷,还能怎么着呀,方才路过大厅,见书言屋里头伺候的彩莲,熬了一盅药正要往屋子里送。我这瞧着呀,心下就十分的难受,想着咱们张家这个长孙,一下竟然就没了,真的是……”
如意边说,边起了呜咽之声,听的张世宗直皱起了眉头。
第188章 来去之间(四)
张世宗掐灭了手里头的雪茄,吃了一口茶,润了润嗓,方才开口道:“你这人就这点不好,说话不要总是含着掖着,有什么,一次说个痛快,倒是叫人听着心里头也不好受。”
如意顿了顿,忙侧过脸去,擦拭了一番,这才又回过身来,娇嗲声道:“最近家里头的下人们,可是起了一些闲话了。”
张世宗半眯着眼道:“怎么,又有什么作妖的话可说了?”
如意清了清嗓子,轻咳了一声:“诶,我原是不想说的,老爷问起了,那便不得不说了。我听底下的人都在说,这静云原先肚里的,许不是咱们张家的种。”
“嘭”的一声,张世宗拍案呵斥道:“放他娘的狗屁!怎么就不是我老张家的种了!你给老子说明白了!”
如意挑了挑眉,轻声道:“都说,这静云在外头,是有了男人的。前些时候,书言公务繁忙,也不常在家里头,她总免不了出去一些时候。有人说,在咖啡餐厅附近瞧见她人影了呢,说是跟一个男人勾肩搭背的,诶,简直是不堪入目啊。”
听罢,张世宗早已气的是吹胡子瞪眼了:“岂有此理!真有这事?”
如意又凑近了几分:“老爷,您还记得当年与知画在一处的那位林先生么。听闻这姓林的去了日本之前,与静云……”
如意边说,边将两手并在了一处,做了一个媾和的意思:“您晓得罢,总而言之,这静云呢,就不是咱们面上看的这样知书达理了。”
张世宗一下就起了身来,脸上神情有些暴躁,将手交叠在身后,来回踱着步,也不知多久,他一下便立住了,沉声道:“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如意顿了顿,而后轻声道:“哪只我知晓,只怕是夫人也早就知晓了。不过是碍着书言的情面,也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让他将人给娶回家来了。您也晓得的,书言这人罢,看着冷漠,实则可是个不折不扣的情种,跟老爷一样,也是个重感情的人那,但凡这鬼迷了心窍,哪还有回头的时候。”
张世宗从鼻腔里冷哼了两声:“这家里头,真是愈来愈没规矩了!怕是翻天了也不来禀报了!”
如意笑着缠上了张世宗的手臂:“哪能呀,无非都是挂念着您的身子,可不是怕您给气坏了么,夫人又哪里好说的。我也是今儿个实在是瞧不过眼了,这才斗胆跟老爷说一说的。再说了,那苏家小姐,知书达理,系出名门,自小便是好生教养大的,总归是比这外头养大的私生女要检点多了不是。”
张世宗道:“说到苏小姐,我倒是想问问倩儿了,这丫头,跑去南京这样久,怎么还没回来么?”
如意掩着嘴道:“嗨,说起予倩,那也是顶头疼的一件事。我原本是不敢说的,您问起了,我只得勉为其难说一声了。前些时候,倩儿说是在南京闹自杀了,可把苏家闹腾的鸡飞狗跳的。妹妹也是晓得这事的,可把她愁得,这些日子脸上净长褶了了。”
“岂有此理!真是不能再放任她了!你传我的话下去,叫人去南京将她给带回来。她若是不愿意,那就是绑也给我绑回来。如今她与苏子正的事,我看是没影了,白白浪费时间不说,怕是日子久了,还要坏了书言与苏小姐的好事,这才是坏了大事了!”张世宗狠声道。
第189章 来去之间(五)
南京,裴公馆,自从听闻知画去世,婉瑜就一直打不起精神来,总有些生了病态之意。而后又说静云有了变故,这心下的惆怅更是难以排遣。李生到了南京以后一直就在委员会里头进进出出,说起来父女俩只不过匆匆见了一面而已。
克文见婉瑜精神不好,就帮着约了人来打桥牌,来的都是银行家的太太,要么就是军政要员的夫人。这里头唯独只有江年的太太,因为江年病重而未有相邀,南京城中传闻,江年年的身后事都已经准备妥当,约莫故去也就是这几日的事了。
婉瑜打麻雀牌是在行的,可是对于桥牌算是一窍不通,四门子花色,孰是孰非她也总是分辨不清楚。可是克文安排的牌局,她也不好推脱,只得硬着头皮撑场子。
今日克文破例倒是没有外出,不过是乘着诸女眷在牌桌上聚精会神的档口,自个搬了一张椅子过去,挨着婉瑜身后,静悄悄的坐着看她打牌。
这晚,婉瑜穿了一袭深玫瑰红的修身旗袍,小圆角衣领约莫半寸高,在红色的座灯下,整个人看起来好像溶化了一般。如今南京城中提倡的是节俭运动,因而即便是军政要员家的太太,也不得显露山水,只得一派庄严大方的模样,实则都是暗藏玄机。
诸如上座的闵善英,她原是朝鲜人,后苏淳阆入关东的时候被纳入了苏家为妾室。可是她膝下育有苏子正与苏瑛一双儿女,因而在苏家的地位,自然不可言喻。
明面上这苏家大夫人还在当家,实则这闵善英早已经是当家主母的姿态了,因着苏家的关系,这在座诸人,自然都不得不敬她三分薄面。不过刚开局,闵善英就被谦让着连胜了两局。她略有些得意的翻了翻领子,这里头一串金色的南洋大珍珠就格外惹眼的露了出来。
听着在座诸人都在吹捧着闵善英,婉瑜自只是陪着笑笑,也无多余的话来。
岂料,不过三两句,吴玥就开了口:“表小姐,咱们可算是有缘了,先前在上海的时候,就常在张公馆打牌。没想着,不过是来南京一游,也能凑在一张桌上,可真当是有缘分了。”
吴玥是前外交总长沈俞维的夫人,又是在张家时候的老牌友,因而婉瑜恭谨的笑了笑:“是了,先前克文说许是有旧相识到,没聊着原来是夫人您,这就叫有缘千里来相会了罢?”
吴玥“嗤”的一声笑起:“没想着,到了南京一阵子,表小姐说话都带着蜜了,可不是在克文的糖罐子李泡久了?”
话音一落,诸人都哄笑了起来,婉瑜回身望了克文一眼,旋即低下了头来,红着脸道:“瞧夫人说的,我倒是挖个洞埋起来才好了。”
克文笑了笑:“婉瑜就好吃这口,南京城中的赤豆元宵、海棠糕一类的,可都没少吃呢。这不,这些日子又圆润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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