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殷阕将军的将领和将士,都扮成了铺子中的普通商人,以此作掩。
由于铺子增多,齐临渊要经常与各式各样之人打交道,为方便行事,他不再叫齐临渊,而将自己改名为齐天,意为一切皆由天定。
三年内,齐临渊坚持不懈地到处找小蝶,从最开始的暗寻,变成全城皆知齐府公子在找一个女孩子,而这女孩是谁?却没人知道。
有贪图财势者,将自己的女儿扮成小乞丐模样,说这便是齐临渊一直在寻找的女孩。小到四五岁,大到十五六岁,皆乔扮了送上门。
齐临渊往往只看一眼,便知其不是小蝶,他画烂了一堆笔的人,怎会认不出?
天气渐凉,齐临渊履上满地落黄,一片落叶掉上肩头,又该给小蝶做衣裳了。
每每到季节更替之时,布庄的人早早便会挑几十匹上好的布料送到齐临渊面前。这几日天气渐凉,布庄的人又选好了料子送到齐府,以做袄子。
小钦、小浅将料子一匹匹在桌上摆好,等齐临渊择选。
三年过去了,这齐府仍然只有他们几个人,小钦和小浅在这三年里,成熟许多,做事也稳重许多。
小钦走到齐临渊面前,“少爷,布庄送料子来了。”
齐临渊自言自语地道:“小蝶今年,已经八岁了。”
小钦感叹道:“是啊,时间过的真快。”
“走吧。”齐临渊手一垂,握在掌心的黄叶飘然落下。
小浅站在旁边,“少爷,今冬的料子真好看。”
齐临渊淡然一笑,“你每回都这样说。”
每年都要选四次料子,齐临渊眼光向来独到,连带着小浅的眼光也跟着提高了不少,不再如以前那般,凡是色鲜绣艳的,他都认为好看。
齐临渊指了六匹料子,“这些罢。”
“少爷选出来的总是最好看的。”小钦将六批料子挑出来放在旁边,打趣道:“明年开春儿,又得打个新柜子了。”每年都会给小蝶做四次衣裳,每次的衣服又颜色不一、款式各异,齐临渊专门让二人收拾了一个大房间归置小蝶的物事。
“那可不是。”小钦将未选中的料子放入箱子里。
齐临渊摩挲着他选出来的布料,目光落在刺绣上,有他愈渐成熟的声音说道:“明日我要去芩西,四日后回来,衫子做好了就放我房里,我先看看。”
小浅颔首道:“我这就去给少爷准备路上带的东西。”
三日后,齐临渊在芩西办完事返回槿城的途中,路过一个村子,刚进入村子,疾驰的马车前,突如其来冲出一个少年,不及车夫拉住马缰,齐临渊已经从车中飞出,眼疾手快地将少年推到一旁。
那少年与齐临渊年纪相仿,天气已凉,但那少年身上的衣裳却比夏衫厚不了多少,多处破洞,连补丁都未下心思打上一个。
少年只看了齐临渊一眼,又一骨碌从地上爬起,逃命似得跑了开。
稳住马儿后,车夫赶紧下车,跑到齐临渊跟前,“少爷,没受伤吧?”
“没事。”齐临渊拍了拍衣袖,往少年跑走的方向看了一眼,走回马车。
正当齐临渊准备上车之时,从那少年跑出来的屋里又走出一个小少年,小少年看上去比方才的少年要小上两三岁,小少年脸上满是焦急之色,身上的衫子也是破烂不堪。
齐临渊收住脚,走到小少年跟前,温声问道:“方才出去那人可是你哥哥?”
小少年疑惑地看着齐临渊,“是。”
“你哥哥方才为何跑的那么急?”齐临渊看着小少年,无端想起了自己三年前的样子。
“我哥出去抓药了。”小少年似乎并不想与齐临渊说话,只一个劲儿地盯着他哥哥走的方向看。
齐临渊往屋里凑了一眼,屋子很小,床上躺了个人,骨瘦如柴,双眼紧闭,身上所盖的被子不知多久未洗,已成焦黑之色。看床上男子的年纪,约莫该是这两个少年的爹。
齐临渊收回目光,落到小少年脸上,“药铺在何处?”
小少年伸出手指向其哥哥方才冲过去的方向,“就在那前面。”
“好,”齐临渊转身回到马车旁边,对车夫说道:“你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
车夫不放心地问道:“要不要跟着少爷?”
齐临渊淡然道:“不用,你在这等着就好。”
果然,如齐临渊所猜,少年正跪在地上哀求药铺掌柜赊药给他,他一时半会儿实在拿不出银子。
无论少年如何哀求,掌柜的就是不给拿药。
齐临渊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不温不火地道:“给他拿药。”
掌柜得了银子后,态度大转,连忙拿过药方,一迭声地道:“好好好,这就拿药。”
少年抹了把泪,从地上站起,“谢谢。”
齐临渊将少年打量了一番,“屋里躺的人可是你爹?”
“是我爹,他得了重病,缺不得药。”少年道出事情原委。
小少年是其血脉兄弟,三年前,两兄弟的娘因病去世,半年前,他们的爹又突然得了重病,对于这个本就捉襟见肘的家庭,无疑是雪上加霜,仅有的一点银子早已用光。
走投无路之时,他和弟弟只能上街去偷,被人抓到后,免不了一顿毒打。
前几日,两兄弟上街偷银子,当场被人抓住,那人一气之下找了三五个壮汉将毫无招架之力的两兄弟痛打了一顿,银子没有偷到,他们却受了重伤。
没有银子就抓不了药,所以他才跪在掌柜面前苦苦哀求。
“百善孝为先,我这里有些银子,拿去为你爹抓药。”齐临渊直接取下钱袋给了少年,里面足足有三十余两银子。
那少年扑通一下跪在齐临渊面前,磕头感谢:“多谢公子,多谢公子,公子大恩大德,我和弟弟这辈子就是当牛做马也要报答公子。”
齐临渊一把抓住少年手臂,将其往上一提,“起来,把药拿回去给你爹治病。”
“嗯。”那少年从掌柜手里拿过药,回头看了齐临渊一眼,而后飞快跑了出去。
刚走出药铺,家徒四壁的房子里突然传出一声声嘶力竭的哭喊,齐临渊心下一惊,快步走了过去,却见两兄弟双双跪在床前,悲痛欲绝地拉着床上男子的手,泣不成声。
两兄弟的爹,还是没有等来药。
转眼间,两兄弟双亲尽失,和他一样,这世上再无爹娘。
齐临渊留下来帮两兄弟置办了棺材,立上墓碑,看着两兄弟将刚走的亲人入土安葬。
诸事完成,征得两兄弟同意后,齐临渊将二人带了回去。
两兄弟姓卫,哥哥名为卫辰,弟弟名为卫寅。
齐府之人听了两兄弟之事后,皆对其照顾有加,两兄弟很快适应了齐府的生活,做起事来也毫不含糊。
这两人身家清白,齐临渊便让将领教两人学武,还特意请了先生教他们读书识字,并将卫辰改名为若尘,将卫寅改名为方墨。
52书库推荐浏览: 三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