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本王将你放开,行,不过你得打赢我。”
话音一落,陆上燊手中力度猛然增强。
齐天双手捏紧,暗暗使力,拳头一出,陡然朝陆上燊打去。
陆上燊瞬息放开,面贴齐天拳风而过,旋即变手为刀,毫不留情地朝齐天砍去。
二人一来一回,缠斗一刻都未分出胜负。
闻风的大夫们只敢观战,不敢上前相劝,虽不懂招数,但看着看着却也觉津津有味。
打斗激烈之时,闹出不小的动静,霍水仙耳朵一动,立即掀开薄被,下床趿鞋,急急推开门往外一瞧,四周悄寂无声,只有几个守夜大夫忙碌的身影,当下以为自己幻听,返身回房。
霍水仙不知道的是,其上方的瓦顶上,两个刚刚结束打斗的人正垂首而立。
陆上燊睨了齐天一眼,“齐公子功夫不错,领教了。”
齐天拱手迎合:“王爷过誉了,不过一些花拳绣腿罢了,上不得台面,倒是王爷的功夫,实在让齐某佩服,佩服。”
陆上燊酸言酸语地道:“哪里哪里,齐公子过谦,本王的野狐禅,岂能与齐公子相提并论?本王羞惭,羞惭。”
“今夜月色甚好,站在屋顶上看更别有风情,齐某便不搅了王爷赏月的兴致了。”齐天说完便提气飞身而下。
陆上燊抬首望月,的确甚好,但他却也无心赏之,脚尖一点,飞入院中。
在院中枯坐了一炷□□夫后,齐天轻步踱到霍水仙房间外,侧耳听了片刻,确认里面无任何动静后,缓缓推门而入,借着月光摸到床边,伫立片刻,轻点其睡穴,返身而出,刚关上房门,便闻一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齐公子大半夜随意进出一个姑娘家的房间,怕是于礼不合罢。”
齐天转过身去,但见陆上燊候鱼入网般站在半尺开外之地,神情极不友好,齐天笑了一笑,反唇相讥:“王爷大半夜逗留在姑娘房外,恐怕也不太合适罢。”
二人身量不相上下,俱是脊挺如山,气势上,谁也不输却半分。一是锦袍缎带,一是素衣常服,两相得宜,各有千秋。若以一字论之,陆上燊是骄,齐天则是雅,一是琉璃,一是玉竹。半尺之间,无声无息之下,却掩着一场电闪雷鸣。
“说来也巧了,本王无意间路过此处,却不料逢见齐公子从霍姑娘房中走出,深更半夜的,齐公子身为男子,却不邀而入了一个姑娘家的房里,本王想来,齐公子当也是饱读诗书之士,怎却不知男女大防之仪?”陆上燊一张脸越来越臭,活似在审问一个刚犯了事的人。
“确实很巧,此院不小,王爷偏偏就无意路过此处?齐某自有齐某的理由,王爷如此紧张,倒让齐某讶异了。”齐天并不想向陆上燊解释什么,他君子坦荡荡,况且他与霍水仙之间的事,没有向任何人解释的必要。
“本王为何如此紧张,想必齐公子也不是不知道,今日不妨跟齐公子挑明,本王钟情霍姑娘已久,待天花之疫过去后,本王必请旨赐婚,倘若齐公子对霍姑娘存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本王在此奉劝公子一句,早日打消的好。”陆上燊吃味儿严重,终于是忍不住了。
齐天冷哼一声,眼中寒意瘆人,“王爷此言未免太自主了,也太不了解她的性子,更不了解齐某。”
“齐公子不妨来试,本王倒是非常好奇,齐公子为了霍姑娘还能违抗皇命不成。”陆上燊有意搬出“皇命”二字,欲逼退齐天。
“那还请王爷拭目以待。”齐天为了霍水仙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只要霍水仙想要报仇,他连皇帝都敢反,更别说什么皇命了。
陆上燊怒哼一声,愤然走开。他从未见过像齐天这样的人,除了霍水仙,他在齐天身上竟找不出任何软肋。
陆上燊走后,若尘麻溜儿跑到齐天跟前,眉间隐有忧色,“公子……”两人方才的剑拔弩张,直叫若尘心生不安。
齐天右手一抬,示意若尘闭口,“我没事,你在这好好守着。”
若尘抱拳:“属下领命。”
齐天深知陆上燊方才的话绝非说说而已,天花之事一过,陆上燊便会到皇帝面前请赐,届时圣旨一下,霍水仙即便是不同意也得同意。她现在还未忆起往昔,只怕到时自己想要起兵抗令,她都会为了不连累他而想尽办法阻止。若是现在便带她走,她定然不会同意,若是等天花一过,他们就是想走都走不了。
眼下情况确实让齐天有些头疼,一时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局面。
沉吟良久,唯一的办法就是阻止陆上燊跟皇帝请求赐婚,看来他不得不对这位王爷做点什么了。
除开这件事之外,还有一件事是让齐天没有想明白,那就是这场瘟疫背后的谋划者。
若他所猜无差,这场瘟疫十之八九是冲宫里那人而去,到底是何人与皇帝有如此深仇大恨,为夺一人之命,便要滥杀无辜、草菅人命,不惜陪上一城人命,此等残忍手段,实在令人发指。
“我让你去查的事,查的怎么样了?”齐天低声问向侧后的若尘。
若尘附耳禀报:“回公子,具体是何人所为,属下暂未查到,不过,属下由着这条线索,却是查到了另外的事。”
齐天以目相询。
“世人皆知今上登基前原是先皇朝中一员大将,在他还是将军之时,征南战北,功勋赫赫,深得先皇信任,但先皇残暴不仁,昏庸无道,使得百姓饱受战火,民不聊生。陆玄矶疲于征战,无奈之下才发兵逼宫。先皇不肯退位,僵持之下,被陆玄矶斩杀殿前。陆玄矶许是为表仁厚,夺宫后便放了先皇一众宫眷。所以,要说这世上最恨今上之人,非前朝余孽莫属。而且,据说前朝余孽自先皇驾崩后便销声匿迹,但最近京城中无端多出一股来路不明的势力,巧合的是,这股势力刚崭露头角之时,京中便生出疫情。属下窃以为,这股势力与天花脱不了干系。属下虽未查实,但能不惜搭上几万条人命只为除掉今上的,恐怕也只有前朝余孽。所以,这股势力,极有可能是前朝余下之势。”若尘将所查之事一一禀与齐天,所述之事,纤悉无遗。
齐天反复忖量若尘所说之事,冷嗤一声,“前朝之人突然插手,倒是始料未及。”他已经不用再去证实,心中便确定能做出此事之人,定是前朝余势。丧主失势之人,定会想要重新夺回昔日尊荣,才会如此无所顾忌,哪怕城毁人亡也在所不惜。
“公子,我们下面应该怎么做?”
“查出他们的头领,我倒要看看是谁在后面搅弄风云。”齐天瞳孔慢慢收紧,神色凛然。
“是。”
齐天看着霍水仙的房门,眉头紧蹙,这京城里好似有一股细小的漩涡在流转,并且越转越大,越转越猛,仿佛要将整个京城一卷而入。
在这股漩涡转大之前,他必须要带霍水仙远离京城,绝不能让她被卷入其中。
☆、前朝公主
小山间,夜黑树高,月光洒下,斜影斑驳,遮阳挡雨的青木,此时犹如一个个伸出怪手的妖魔,正守株待兔,静候猎物闯入。若是此时哪只倒霉的小兔子迷了路无意间跳入,等待它的将是一张可怖的血盆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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