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尘知道,他还未开始,便已是其局外之人。
最后一次,他把自己关在房间,抚摸着打算送给她的银钗,想象着她带上的样子,想象着她脸上挂着两只浅浅的酒窝,对他露出娇羞的模样,盈盈说道:“谢谢若尘哥哥,我很喜欢你送我的这支钗。”然后掩嘴一笑,轻轻跑开。
想到这里,若尘嘴角浮上一丝浅笑,然后缓缓地把这支未送出去的银钗放在一个精致的小木盒里,装进一个他可能永远也没有机会打开的暗格里,让它静静地躺在那里。他不舍地回看了一眼,痛苦地闭上双眸,沉重地关上了暗格。
这一刻,他的心,也随着暗格合上的那刻紧紧地关上了。
一滴水珠落在他的鞋上,他伸出手放在半空,房间里,下雨了……
从那以后,若尘开始故意躲着她,以往最不喜远出办事的他,渐渐地越来越喜欢在外面跑动,有的时候大半年都不曾在她面前出现过。
凤戈瑶不明白为什么待她亲如兄长的若尘一下子从自己身边消失了,偶尔听到他回来的消息,她还没来得及去找他,便又听到说他已经匆匆走了。
最开始,凤戈瑶也很纳闷,为什么他回来之后都不去看她,也很久没有陪她一起玩了。后来时间一久,她也就渐渐习惯了,也不再向白叔追问他去了哪里,下一次什么时候回来。
公子从那日将她带回来之后,对她的过问是少之又少,后来连对她最好的若尘都离她越来越远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都是她自己一个人了,一个人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多愁善感,风轻云淡。
以前一打雷,若尘都会立刻举着一支烛灯如天神般降临在她身畔,陪她说话,告诉她,不用害怕,他在,他一直都在。
而现在,不管是打雷,还是天黑,再没有天神降临,也再找不到那个给自己讲故事哄自己入睡的人了,她只能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衣衫汗湿了都不敢出来,直到太困太累支撑不住了之后,才沉沉睡去。
其实,凤戈瑶不知道,很多时候,打雷下雨,若尘只要在,都会站在她的门口默默地守护她。他一直都在,从未走远。
其实,若尘也并非有看起来那么忙,有的时候即使没有事情,他也假装有事远出,而后再返回来站在一个凤戈瑶看不见的地方静静地陪着她。
在知道她喜欢公子之后,他本想强迫自己忘记她,他以为不见到她,就不会想她。可是他错了,他没有办法忍受看不见她的日子,这一生何其漫长,能远远地看着她也很好。
后来,若尘和凤戈瑶的关系就是这样不浓不淡,不亲不疏。
眼下,凤戈瑶知道公子找了十一年的那个人终于找到了,而且那个人还是为自己所救,她整个人都如同突然遭受一道重击,愣在那里,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这般万念俱灰的样子叫若尘看了又心急,又心疼,他不由分说地闪过去扶住了她,此时此刻的她,好似一朵飘零在风雨中的蔷薇花,脆弱而俜伶。
“戈瑶,你怎么了?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一下?”若尘关切地轻轻摇晃着她,希望这汪死水能有一点点反应。
许久,凤戈瑶轻咳一声,反握住他的手,灰暗的眼睛里突然闪出一点希冀,“若尘,你告诉我,霍水仙不是那个人,不是公子找了十一年的人。”
“戈瑶,你这又是何苦?何必自欺欺人?”若尘的整颗心都像是被人用绳子死死勒着,勒地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他想骂她,想骂醒她,可他又舍不得,他对她怎么说得出一句重话?
“十一年了,她为什么没有死?为什么没有死?她偏偏还活着,偏偏活着……”凤戈瑶死死地抓住若尘扶着她的手,疯了似的质问,她的心肺几近撕裂。
若尘一把拥紧她,他再也顾不得之前所做的决定,他只想抱着她,就像以前打雷的时候一样,抱住不停颤抖的她,告诉她不要怕,他在这里,他一直都在这里,从未离开。
若尘第一次看到凤戈瑶哭的这么凄厉,这让人心痛的哭喊声犹如一把淬毒的尖刀,毫不留情地刺入他的心脏,无药可解的毒迅速蔓延至他每一条血脉里,拉扯他堕入地狱,万劫不复。
半晌,凤戈瑶缓缓抬起头,眸染朱砂。
若尘看着她的眼睛,有一种难言的情绪在她的眼里正缓缓酝酿。
“戈瑶,我知道公子找到了那个人让你很伤心,但是就算公子没有找到她,他也不会有别人的。你在他身边这么多年,难道还没有看清吗?戈瑶,何苦执迷不悟?”此时的凤戈瑶,突然让他感觉有些陌生,他想要劝她,想要将她带出这条永远走不到尽头的黑暗之路。
凤戈瑶声嘶力竭地哭喊:“我骗不了自己,我骗不了自己啊……”
若尘温柔地抚去她眼角泪滴,“戈瑶,人生还很长。世界广阔,你可以做很多你喜欢的事情,去很多你想要去的地方。如果你愿意,如果你愿意,不管你想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一路陪着你。”
凤戈瑶突然笑了,笑的苍白,笑的无力,“我喜欢的事情?除了他,我哪还有喜欢的事情。除了他身边,我这辈子,哪里都不想去。”
凤戈瑶抚上若尘侧脸,神情凄苦,“我自己已经是这样了,我怎么能再耽误你?若尘,你傻不傻?”
戈瑶,你岂知我不愿意被你耽误?若尘多想告诉凤戈瑶,他的人生早在她那嫣然一笑中心甘情愿地被她耽误。
“我不傻。”若尘五指温柔地揉进凤戈瑶软滑的长发,就像很久很久以前那样,而那时,她还只是个不懂情爱的小姑娘。
凤戈瑶抬起水眸,对上若尘如墨瞳孔,轻叹一声,“你和我,一样傻。”
☆、谋划生计
霍水仙正和苏喜在房里谈笑风生。
“你说我的甚是身份会不会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因为家道中落,才不得已流落至此?”霍水仙开始对这副身子主人的身世进行毫无根据的猜测。
“妹妹举止不凡,模样更是出尘脱俗,想来应不是寻常人家女子。”苏喜亦毫无根据地分析。
对于自己的妄自揣测以及苏喜牵强的分析,霍水仙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嗯,姐姐说的极有道理,叫我都差点相信我是一个落魄小姐了。”
“妹妹又在笑话我。”苏喜听出了她言外之意。
“姐姐可别冤枉了我,方才我又转念一想,很有可能我失去记忆前其实是一个到处扒窃的女飞贼,因为无意间偷了齐天很宝贵的东西,所以他才一路追杀我,只不过在他终于找到我时,却发现我已经不记前事,于是他又想方设法接近我,然后将我骗进府中,再给我身边安插一个看似胸无城府的小丫头,实则是让她来监视我,而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试探我,一来想知道我到底是不是真记不得了,二来想趁机逼问出我将他的东西藏在了何处。”霍水仙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这个可能性比较大些。
苏喜认真思索了片刻,摇头道:“应当不会,若妹妹当真是个窃贼,那为何偏偏只有齐公子找上你?莫非妹妹以前只在齐公子一人的府上作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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