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又一次打断他,说道:“皇上,万万不可有如此自轻之语!皇上是天子,不是肉眼凡胎。若是被别人知道你力有不逮,便会趁虚而入了!哀家的确希望你能宠爱全贵妃、成贵人,但是,若你实在不喜欢她们,那就算了罢!哀家不会再逼你娶钮钴禄氏的女子为嫔妃,你喜欢谁就抬举谁。只是一条,万不可再拿龙体安泰与哀家置气。”
皇上动容不已,说道:“皇额娘的苦心朕明白,钮钴禄氏的女子出身大族,有世家风范。朕并不是不喜欢她们。孝穆皇后自幼与朕结发,与朕患难与共,是朕最敬爱的妻子。即使璇仪再好,也远不如她在朕心中的地位。贵妃与祥妃为朕生下公主,朕也一样疼爱。只不过,正如皇额娘所忧虑的,朕不愿再被迫宠爱她们。如果皇额娘真的不会再逼朕娶钮钴禄氏的女子,朕答应皇额娘会好好对待她们。”
太后握着皇上的手,慈爱地说道:“你额娘孝淑睿皇后去的早,哀家替她身居母职,诸事不易。试问这普天下哪位母亲不是将她所认为的最好的都一并给自己的儿子?哀家选中她们来伺候你,原本也是觉得她们好,能与你贴心。只是难免有时没有顾全你自己的心意了。”
皇上道:“儿子明白皇额娘的苦心。”
太后道:“话说多了难免劳累,这几日便听太医的嘱托,好生休养吧。依哀家看,那彤嫔实在不是一个稳妥的人,哀家已经降她为答应,遣人送她回宫了。”
皇上自知此番是自己所做太过火,已是悔之不迭,因此说道:“皇额娘训诫的是,儿子知错了。”
太后正欲起身,说道:“哀家先行回宫了,皇上歇着罢。”
皇上道:“不知成贵人可有陪皇额娘前来?不如留下侍疾吧。”
太后道:“成贵人年轻不懂事,不如让贵妃侍疾吧。”
皇上道:“贵妃与祥妃虽然妥当,但是有公主要抚育,不便侍疾。皇额娘调教的人不会错,就留成贵人在这儿吧。”
太后心中窃喜,嘱托了成贵人几句,放心地回去歇息了。
第四十七回 祸起萧墙添离乱 同室操戈多愧悔
夏尽秋来,转眼间皇上盘桓于圆明园养病已是一月有余。
成贵人受了太后的嘱托,还算听话,并不急着侍寝,每日只是仔细照顾皇上起居。
皇上病好之后赐她居住在碧桐书院,离九洲清晏极近。但却因皇上专心政务而迟迟未有侍寝。
皇上病重期间,全贵妃常常带着四公主前来探病。这四公主自出生就很得皇上喜欢,有机会可以如此承欢膝下,皇上圣心也安慰了许多。
因着皇后与大部分的嫔妃都留在了紫禁城,皇上决定准备几日之后便回銮。
回銮之前,皇上终于传召了成贵人侍寝。
今年新人入宫之前,皇上就大封六宫。近些日子刚刚晋封了常贵人为常嫔,彤贵人为彤嫔,虽说彤嫔触怒太后被降了位,但是这一年来晋封仍显太多。
因此并未晋封成贵人的位份,成贵人私底下却是稍有些怨言。
一日,全贵妃着人将成贵人请到了西峰秀色。
成贵人刚一进殿便听见全贵妃说道:“妹妹已承皇恩,身份大不相同,本宫只盼着姐妹们能聚上一聚,不想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只能遣人去请了,可算把妹妹给盼到了!”
成贵人心中惶恐,连忙施礼,说道:“久未来给贵妃娘娘请安,是臣妾的不是。”
说着示意正在给贵妃揉腿的宫女让开,亲自为贵妃推拿了起来。
全贵妃见她伶俐,心中很是受用。
半晌之后,全贵妃幽幽地道:“这些天服侍圣驾,可是辛苦你了。”..
成贵人道:“原是天家奴婢,都是应当的。”
全贵妃道:“妹妹年轻貌美,今后还有的是福气可享。待到为嫔为妃之时,可不要忘了本宫啊。”
成贵人跪下道:“臣妾永远以贵妃娘娘为尊。”
贵妃嫣然一笑,说道:“起来吧,瞧把你给吓的!好像本宫怎么着你了似的。”
成贵人心怀戚戚,谢了恩,慢慢地站了起来。
贵妃道:“不如你跟本宫说说,皇上待你如何啊?”
成贵人心下一惊,慌了神,答道:“皇上天威召重,臣妾……臣妾……卑微,不敢奢望。臣妾只知贵妃娘娘乃是皇上心中挚爱。”
贵妃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说道:“成贵人是越来越伶俐了!还愣着干什么?继续给本宫推拿吧。”
成贵人连连称是,继续替贵妃揉腿。
突然,贵妃喝道:“轻一些!如此大力是要在本宫腿上撒气吗?”
说着一只穿了花盆底绣鞋的脚冲着成贵人踢了过去。
成贵人毫无准备,猝不及防,瞬间被踢的向后摔去。
正巧有宫女奉茶,成贵人摔到了宫女的腿上,宫女避闪不及,也倒了。两碗热茶全扣在了成贵人的腿上。
“啊!”
成贵人发出一声惨叫。
那滚烫的茶水将她的腿烫了个遍。
全贵妃也吓了一跳,猛地站了起来。
一时间西峰秀色的宫女太监乱成了一团。
是日傍晚,太后在圆明园的居处鸿慈永祜。
全贵妃跪在太后跟前。
太后叹了口气,对全贵妃道:“皇上训斥了你,看在公主的份上,没有处置你,却给成贵人抬了位份,还特许她留在圆明园养伤,不必急着随圣驾回銮。她如今是成嫔了,你满意了?”
全贵妃不情不愿地答道:“臣妾有罪,请太后责罚。”
太后恨不得捶胸顿足,对她道:“糊涂啊!哀家好不容易挑出错处,处置了最有威胁的彤答应。正是扶你们得宠的好机会!可你倒好,白白地失了圣心,更做实了你霸道傲慢的罪名。哀家日日辛苦为你们铺路,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得到皇上的宠爱,早日为皇上诞下皇子,将来继承我大清的基业!你这又为的是什么?与自家姐妹争宠,拈酸惹醋!”
全贵妃委屈地道:“那成嫔的确捏疼了臣妾,臣妾才会……那臣妾以后不让她推拿了便是。”
太后道:“你宫里那么多宫女伺候,为何要让成嫔推拿?还不是存心作践她?要不是同属钮钴禄氏,哀家非要打断你的腿来赔成嫔一双腿!”
全贵妃道:“太后您也太偏心了,她才多大您就这么抬举她?即便是现在也就只是个嫔而已。臣妾还未入宫就被皇上封为全嫔了呢!”
太后大怒道:“混账!你们一个个的都要造反吗?不管是嫔还是妃还是贵妃,都是哀家的恩典!哀家让你是什么你才能是什么!没有哀家的抬举,你还不如成嫔!”
全贵妃吓了一跳,连忙叩首,说道:“臣妾知错了,请太后恕罪。”
淮秀也帮腔道:“太后休恼,小心身子啊!”
太后怒气未消,向淮秀道:“成嫔虽然被抬举到了嫔位,可她一双腿上的皮肤尽皆被烫伤,其状可怖,其情可悯,哀家怎能不生气?若是皇后做的也就罢了,哀家必定为她讨回公道,重重挫伤皇后的锐气!可是却是祸起萧墙!她还不知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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