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面无异色,心里却在琢磨,韩少爷将这赈灾的事安排好以后就再也没有参与过了,怎么现在到了最简单的一步反而要自己去干了?
他虽然好奇但也没有多说什么,韩少爷不是普通人,既然他决定这么做了,就肯定有他自己的原因,他们这些人就只需要跟着主子的脚步向前走就行了。
韩渠的这个安排,自然是安排到悦来客栈的脑袋上了,一来客栈的路子广消息传播快,二来利己利彼,能造成二次获利,何乐而不为?
布粥那天,韩渠去了现场,叶桉在楚荷的陪同下姗姗来迟,她远远看见韩渠站在临时搭的棚子下,面带笑意跟一个年迈的难民说着什么,叶桉抿了抿唇,本想过去打个招呼,却见他身边突然多出一个人跟他说了些什么,韩渠面色一凛,转身便离开了。
楚荷看着离开的韩渠,吱声问叶桉:“诶,韩公子最近都在忙什么呢,怎么总是来去匆匆的,上次来客栈也是这样。”
“我也不知道,我上次和他见面时你们也在,怎么有机会了解。”叶桉看着韩渠刚刚站过的位置,心不在焉。
“赈灾的事情就算再忙也过去了,这里面肯定还有事情,我觉得你应该多去关心关心。”
“不好吧,大概都是生意场上的事情,我也没立场去问他啊。”叶桉拉着楚荷往回走。
“谁说要让你去关心他生意上的事了,我说的是关心他这个人,笨不笨呀你!”楚荷恨铁不成钢,恨泥扶不上墙。
……
虽然楚荷的话说得有道理,可叶桉还没找到关心韩渠的机会,就先意外的得知了一件事情。
三月二十五那天,叶桉学完了先生布置的功课,从桌前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她走到窗边看那只蹲在隔壁屋脊上的白猫,忽然间白猫被什么东西惊动,逃了,随后,一支羽箭便径直射在了窗户框上。
叶桉猛地缩回快要伸出窗的手,顿住不敢动,半晌才缓缓转过已经僵硬的脑袋,看向那只箭。
箭上串了一张纸,从射箭的角度来看并非是有人想要伤她,目的只是送封信,她抹了抹脑袋上的冷汗,费劲将箭从窗户框上拔了下来,然后双手并用,嘭地合上了窗户。
实话实说,她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确实被吓得不轻,她背靠着墙面滑坐在地上,一边拆信一边抱怨:派只小白鸽来不好吗,放什么箭,要是没鸽子就吱一声,她这儿多得是,胖的瘦的白的黑的,送你一只就是了!
拆开了信,叶桉又犯难了,虽然她已经找先生学着认字了,但对这方面的东西她的确没有天赋,学起来慢极了,更何况这才学了几天啊,这信上的字看来看去,就没几个认识的。
她原本想先不要惊动楚荷的,既然这封信送到了她手上,她直觉不是关于客栈的事——客栈的事情都是楚荷打理,若是关于客栈的信,一定会直接送到她手上,何必在叶桉这儿来绕个弯子。
可现在,不得不找楚荷了。
“信上说让你明日午时去贺颐楼的天字二号房,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事关韩渠。”楚荷大致将信上的内容给叶桉转述了一遍。
她看着叶桉严肃的脸,有点担心,问:“你这信是从哪得来的?送信的人知道你和韩渠的关系?”
叶桉皱着眉头,“信是有人用箭射到我窗户上的,至于他知不知道我和韩渠的关系我就不得而知了。关于韩渠的?什么事情呢?”
“桉桉,我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你还是不要去了,要不我们直接告诉韩少爷吧。”
“我再想想。”
叶桉想了一晚上,最终还是决定去看个究竟,她瞒着楚荷出了客栈,找了辆马车送她到信上说的地方,她想,她先躲在门后看看情况,情况不妙那就撒腿撤呗。
不料,这才刚下马车,就有人送了一个惊喜给她——楚荷双手抄在胸前,冒着被贺颐楼的人赶走的风险倚在墙边,就等着叶桉自投罗网呢。
叶桉顿在原地,无语凝噎,她本以为自己走得悄无声息,谁知楚荷这家伙早就在这儿守株待兔了,想来也是十分了解她的习性了,知道她最终会来赴这个来历不明的约。
“你怎么这么聪明……”她乖巧地走到楚荷身边,眼睛里闪着泪光。
“我还不知道你?昨天当场没给我回话,我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你会来,还想瞒着我?”楚荷一被夸就不要脸,睨她一眼,“看见了吗,我的脚指头都比你的脑袋瓜聪明。”
要放在平时,叶桉早就呛回去了,但今天着实是被感动了,留楚荷个面子,挽着她的手就往贺颐楼里走去。
还别说,有人在身边陪着,叶桉的底气足了不少。
叶桉学着韩渠上次带她去满春楼偷窥萧王爷的法子,在贺颐楼开了间房,天字二号房对面的天字四号房,但有所不同的是,上次是韩渠给的钱,这次却是她自己给钱,天字号的房果真不是吹的,白花花的银子花了一大把,她的心肝儿一阵一阵地疼。
她们是提前到的,想着这样就能看见到底是谁约的她了,本来这如意算盘是打得非常好,可盖不住对方本就没抱着要跟她见面的心思。
李家老爷上个月去世了,李家唯一的儿子李计接过了李家所有的生意,他有野心有胆量,但不是个手慈心善的主,接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方设法削弱现下京城几个商家的势力,而韩家就是他开刀的第一个。
派人潜进韩家的库房换上发霉的大米,然后又安排人到韩家商行闹事,他本以为这件事造成的影响至少会暂时让韩渠手足无措,可以给他留出点时间来准备下一份大礼,谁知韩渠这人办事果断,到现在事情已经被他解决得差不多了。
无奈之下,他又从祝月娥的丫鬟口中知道了韩渠和叶桉的关系,便把主意打到了叶桉身上。
叶桉和楚荷走进贺颐楼那一刻,便有人给李计送上了消息,得知她们进了天字四号房时脸上更是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
李计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不会认为自己的对手是个傻子,早在写信的时候他便做好了两手准备,若是叶桉按着信上写的乖乖来赴约,他就单刀直入将事情告诉她,若是她像此时这样有所防备,那他就用个委婉的方式,嗯,似乎这样的可信度更高。
“我让你送的另一封信送到了吗?”李计翘着二郎腿,拇指擦过嘴唇。
“送到了,底下的人看着她出的门,这个点儿估计就快要到了。”李计身边站着一个长着黄鼠狼般嘴脸的小厮,正弯着腰回话。
“嗯,那我们也走吧,场子搭好了,我也该上台了。”李计笑着起身,临走时还不忘从桌上的盘子里拈了颗花生扔进嘴里,嚼得嘎嘣嘎嘣响。
……
叶桉和楚荷进了屋便趴在门上细细听着屋外的动静,听见有人走过便将门打开一条缝看看,直到午时才迎来天字二号房的人。
一男一女,男的叶桉和楚荷都没见过,可那女的两人却一眼就将她认了出来——祝家小姐,祝月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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