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有喜_随宇而安【完结+番外】(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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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澈也笑,轻咳着说:“自然,不是你的话,他也不会往心里去。他的父亲,乔峥已经死了,暗门四分五裂,让他统领暗门吧,即便不做那些龌龊肮脏之事,总是需要有人时时刻刻保护你。未央宫高深莫测,所有的明枪暗箭都指着那里,我……我不放心你。”说到这里,他低下头自嘲一笑,“我承认,我只是想危急的时刻,至少他会为你当剑。”

  我柔声说:“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因此不顾其他,我却没有办法苛责你的残忍。因为我们本来就是同样的人。

  “还有……对不起……没能给你一片锦绣河山。”刘澈悲哀地苦笑,仰头看我,问道:“阿姐,我是不是……很没用?”

  他终于喊我一声“阿姐”,我强忍着鼻酸和心口的抽痛,在下唇上狠狠一咬,颤着声音强笑道:“不,阿澈很能干,只是我们都没能生在最好的时代。”

  “最好的时代,需要自己去开创,我的时间不够了,如果有来世……阿姐,我为你打江山,你做我的皇后,好不好?”

  我红着眼眶,笑着说: “傻瓜,哪里有来世呢?”

  他黯然道:“那在行宫的时候,你同我说下辈子,只是敷衍我的吗?”

  我怔了一下,竟忘记了自己是否曾经说过这句话。我总是随便承诺,更多时候只是敷衍,我说过便忘,有的人却要记一辈子。或许以后应该提醒自己,做不到的事不要轻易许诺,与其让人恨你一世,不如让他失望一阵。

  对于“下辈子”的约定,我保持了沉默。

  他像是不出意料似的轻松一笑,压低了声音对我说:“阿姐,最后一个秘密,你附耳过来。”

  看他说得神秘凝重,我收敛了心神,凑上前去,却冷不防唇上一凉,他的唇瓣贴着我的,柔柔擦过,我怔然回望他,说不出话来。

  他像偷了腥的猫,笑得心满意足。“你不信,不答应不要紧,我信就好了。你的味道我记住了,下辈子,我一定要比他们先遇到你,抓住你!”

  我笑了,眼角弯起,眼泪却落了下来,滴在自己的手背上,啪嗒一声,烫得难受。反而是他,自始至终微笑着。

  我们,到底都是姓刘的,其实相像得紧。痛了一分,便要做十二分难受,又哭又撒娇,骗人同情骗人疼爱;待痛到了十二分,却又要强作无事人样,满不在乎地微笑,却让看的人更加难受。

  我深呼吸着抹了把脸,听到外间通传陶清求见,刘澈看了我一眼,说:“别哭了,你怀着孩子呢,让他看到了,以为我欺负你怎么办。”

  我瞪了他一眼,他笑着递来一条干净手绢让我擦脸,“擦擦脸吧。我就不见他了,有什么事,你拿主意吧。”到这个时候,他彻彻底底地放了权。

  我点了点头,扶着他躺下,替他掖好被子便转身出门。

  陶清见了我便迎上前来,低头打量了我片刻,必然是看出了我眼中的濡湿,却也知趣地没有多言,只是默默伸出手来握住我的,柔而有力,让我的心蓦地安定了下来,寻到了依靠。

  我清了清嗓子,抬头问他:“有什么事吗?”

  他低头朝我一笑,并不回答,直到回到自己的营帐,他才说道:“部署都已妥当,为免惊动对方,入夜之后,乔羽会首先行动,将东篱、墨惟和韩歆三人救出,但要直接回大营只怕有困难,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他们三人会直接前往白杨谷与我们会和。而我们这边从子时开始突袭白杨谷,唐思率轻骑从背后偷袭抢占高地,白樊发动正面进攻,我从旁策应,预计在明天太阳落山之前彻底攻破白杨谷!”

  我绞着手指问道:“有几分把握?”

  陶清略一思索,答道:“七分人事,我已做到了十足。另外三分,只看天意。”

  我笑了笑,说:“我信你。只是徐立,如何安排?”

  “徐立不会服从我的调派,白樊仍是名义上的主将,他会让徐立负责后方接应。”

  我皱了下眉头。“据我所知,你这三月来的战场表现足以震慑住所有士兵了,提你为主将应该没有问题,你需要名正言顺的调兵权,不能凡事经过白樊,如此太折损效率。”

  “不急于一时,等这一仗打赢了再说。”陶清的左手仍握着我,右手揉了揉我的发心,顺着我的眉梢眼角而下,捧住了我的脸,轻轻抬高,拇指指腹在我脸颊上摩挲着,双唇印在我的额上,我闭上眼睛感受他的碰触,心里宁静得只听见彼此的呼吸和心跳。“等我回来。”

  “嗯,我等你。”我靠在他胸口,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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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黑之后不久,刘澈强撑着身子正装出场,鼓舞三军士气,在陶清、唐思、白樊三人的带领下,大军趁着夜色的掩护驾轻就熟地潜往白杨谷。

  看着大军消失后山后,我心上愈发沉重起来,天空上响了几声闷雷,从白日的天色看来,晚上必然又有一场暴雨。

  轰隆隆——

  “陛下?陛下!陛下!”身后忽然传来惊慌失措的喊声,我急忙回头,看到刘澈的身子晃了一晃,脸色苍白地滑坐下来,我心上一紧,赶上前两步扶住他,对左右喝斥道:“闭嘴!快去找军医!”那两人第一次亲眼看到刘澈病发,失措慌乱地哦了两声,拔腿便跑。我让另一个士兵帮着我将刘澈扶回营帐。

  “阿澈,阿澈你醒醒!”他的脸色已经由苍白转成蜡黄,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我不断地帮他擦拭汗水,喊他的名字,他的呼吸沉重而急促,双目紧闭,嘴唇微张着,不知在喊着什么。

  “军医!军医呢!”我回头怒吼,那士兵一抖,跪了下来,“小、小人不知……”

  “不知就去找啊!”我气疯了,颤着声音吼,“给我去找!”

  “是、是是……”那人跌跌撞撞跑了出去,刘澈微弱地喊了一声:“阿姐……”

  我忙回过头握住他的手,连声道:“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他扯了扯嘴角,眼睛半睁开一线,好像用尽了力气也睁不开,只能这般看着我,呼吸时急时缓,时轻时重,嘴唇一张一合,我附耳上去听他说。

  “姐……木……箱……圣……旨……”我隐约分辨出这几个字,抬起头在室内扫视一周,看到床头内侧的木箱,忙抱到手里,问他:“是不是这个?”

  他轻轻合了一下眼睛。

  我打开木箱,看到里面的明黄绢布,取出来摊开,扫过一眼,登时明白了。

  这是他的遗诏——传位刘莹玉。木箱里还有一个小盒子,正是传国玉玺。

  我颤抖着接过这两件事物,低头看到他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却是深得化不开的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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