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有喜_随宇而安【完结+番外】(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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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能埋怨他的不坦诚吗?明明是我辜负了他的信任……

  陶清捏着那张字条,缓缓道:“密宗的宗主,你已经见过了,这张字条的主人,想必也清楚。你们在闽越的时候,他就利用了燕离与夜莲的联络方式,逆向寻到我和东篱,提出了条件。他要向陈国借力,帮助他摆脱傀儡身份,只要白族压过蓝族,取得话语权,闽越便会与陈国签下盟约,连成一线。”

  我愕然,不敢相信那个看上去狡黠又老实的和尚会有这样的野心。“他凭什么提出这项交易?凭什么觉得我们会相信,会答应?”

  陶清沉默着附到我耳边,低声说:“他是为了报杀妻之仇,还有,为了他儿子。他曾犯下戒律,与信徒生下一子。”说着,在我掌心写下一个字—离!“等他故去,‘他’继任宗主,以他和你的关系,这份盟约比什么都可靠。”

  我震惊地抬头看他,眼前晃过不秃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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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那人挺眼熟。”

  “眼熟?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

  “笑起来的样子,跟你挺像。看似良善,包藏祸心。”

  那时候,不过是一句戏言,不秃与燕离,到底有几分相像?现在回想,不秃看着燕离的眼神,似乎是有种异常的慈祥……

  “这件事,只有我们几人知道。在成功前,他不希望被人知道‘他’的存在,以防成为蓝族甚至是白族的暗杀对象。后来的和亲,是将计就计,蓝正英以为胜券在握,不会冒天之大不韪杀东篱,更何况在那几个月里,宗主陆陆续续送出了蓝族的机密信息,能够光明正大进入闽越与他联手的,只有东篱一人。我和东篱答应过宗主,因此只能告诉你一部分消息,没有想到的,是后来会发生那样的意外……”

  “密宗内部似乎出了什么事,与蓝族矛盾激化,宗主的隐线被揭开,事情败露,蓝族这才突然派出蓝正琪诛杀东篱—东篱手中,掌握了太多蓝族的机密了。”说到此处,陶清眼底闪过黯然,“他传出了最后的示警,可惜还是太晚了。密宗与蓝族正在内斗,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到现在还不得而知。”

  我知道……和亲前一天,他让白芷护送我和燕离唐思出闽越,与蓝族正面冲突,白芷被擒。

  原来……竟是我害了师傅……

  现在知道这一切,终究是,太晚了……

  89

  帝都路远,我坐上马车,陪师傅回家。

  燕离许是担心我悲伤过度,没有让我插手丧葬之事,暗中将一切办置妥当后,还坚持与我同行,陶清点头同意后,又让乔羽随行护送回京。

  他放下了西北战事,回南方重新调度,我将虎符交给他,统领全**务。

  回到帝都的时候常听人说起一句话:大将名师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

  陶清亲率的精兵三千衣白甲,攻必克,战必胜,横扫北方草原,若非此故,陶清也不能轻易从北方战场上脱身。

  帝都朝堂已经过师傅清洗,留下的是干净的班底,只是空缺较多,我按着师傅的笔记,凡是被提名赞取过的,我都尽量给他们找合适的位子填上。

  正式的登基仪式仍需补上,我主张一切从简,让国师一手操办,看了黄历,时间定在十二月十二。问起年号,我沉默了许久,才选了“明德”二字。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这是师傅教我的第一篇文章,我唯一背得全的一本书。

  阿澈被葬在皇陵,我去见了他一次,站了许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不想再去责怪他什么埋怨他什么,更多的错,在我身上。

  师傅的墓地就选在皇城东面,站在未央宫最高的地方就能看到。这一切是燕离负责,我只是远远看着他离开,从日出站到了日落,最后是乔羽将我拉回了屋。

  登基那天,南方经历了九战连捷后,终于彻底击溃了闽越,白族宗主宣布归附我大陈。蓝族在蓝正英蓝正琪兄妹死后,为白族一举打压下,白族掌握了闽越大权,虽对大陈俯首称臣,每年进贡,却保留了所有内政不受干涉。

  国师称,双喜临门,普天同庆,应大赦天下。

  于是我说,那就大赦吧。

  那一天站在皇城上受万民朝拜,眼前乌压压地跪满了各色朝服,我看了下自己空荡荡的右手边,依稀看到了那人对我点头微笑。

  那一年的除夕,帝都很热闹,未央宫里有我、乔羽、燕离、豆豆。

  大年初一犒赏三军的时候,我与陶清唐思匆匆见了一面,然后他们又直奔北方,这之后很久,我都没有再见到他们。

  陶清对我说:“逝者已矣,生者却还要继续。”

  其实道理我都懂,但节哀二字,说来容易,做来难。老国师是师傅在世时极为敬仰的一个人,每日跟着他学习处理政务,忙的时间一多,便也顾不上悲伤了。

  闽越的战事了解后,燕离与陶清谈了一整夜,第二天一早,燕离便离开了帝都,我想他是回闽越了,不知道会不会再回来,什么时候回来。

  元宵夜,乔羽带着我,换上便服出宫,看帝都灯市,一夜琉璃火,未央天,蓦然回首,已是一年。

  花灯上用簪花小楷写了一首词。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透!

  “莹玉。”乔羽接过我手中的花灯,声音里隐含担忧。

  我微笑着摇摇头,摆了摆手,继续向前。

  人,总是要一直向前的,灯火阑珊处已经没有那个人了,再向前走,总会在终点处遇到。

  这是明德元年的上元节,第一个没有师傅的上元节,只有我和乔羽。

  站在城楼上,俯瞰着半城灯火,我心中一动,偏过脸去看乔羽,恰迎上了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深沉浩瀚,映着点点琉璃火。

  我伸出手去,握住他的,紧紧地十指相扣。

  他不会哄我,不会安慰我,只会用他的方式默默陪伴我,等待,再等待。

  那一刻,因思念而孤单的时候,至少还能握住彼此的手。

  我早已不是一个人在行走,有的人只能用来回忆,而有的人,还在等我携手共度余生。

  我偎进他怀里,闭上眼睛,长长舒了口气。

  “乔羽,我们回家吧。”

  “好,回家。”

  他只手环着我,将我圈在怀里,低下头来,在我发心印上轻轻一吻。

  燕离去了闽越许久,却只在上元后寄回来一封信,说是短时间内回不来,其他的事情却没有多说。

  他会不会选择接掌宗主之位?

  据我了解,他并非恋栈权位的人,一株千年灵芝在他眼里比权势更值得拥有,但是亲情却难说了。我相信他总是回来的,问题不过在于早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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