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在等我叛变_南柯十三殿【完结】(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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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宫里因先前“剑主回宫”一句,几乎跪了一片,秦湛连问路都寻不到机会,只得带着越鸣砚在中轴线上直接往里走。当她走到正殿的时候,也就正巧与匆匆出来想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新国主撞上了。

  新国主已经是个半头华发的老人,他看着秦湛同样也是一惊,而后又联想起先前近侍们说的话,对着秦湛颤颤巍巍地、不太确定地叫道:“十、十七表姐?”

  秦湛:“……”完了我不太记得这是谁。

  燕白:“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术国主请进了秦湛。

  他看着秦湛,似乎努力地想要找到昔年的回忆,却最终作罢,开口说:“剑主此来,是来为父王吊唁吗?”

  秦湛站在灵堂前未入,她看了一会儿,似乎也在回想昔年的商陆,而后才答:“是。”

  白术国主笑道:“父亲泉下有知,一定非常高兴。他在世时,便时常提到剑主。”

  秦湛道:“久未归家,是我不对。”

  白术国主道:“人各有责。剑主需得领正道抗衡魔道,父王理解,也从未觉得剑主有错。”

  白术国主这么说,秦湛倒是回想起了一些有关商陆的回忆。

  他确实不是爱苛责他人的人,商陆有着成为明君的全部特质。秦湛去和他套近乎,他也喜欢秦湛这个侄女。不仅在明面上尽力维护,秦湛偶尔出了错,他也是帮着处理的多,甚少责骂她。

  在秦湛的记忆里,比起白术国前任暴戾的王,商陆倒更像是照顾她长大的长辈。

  秦湛微微垂下眼,她捻过香,向白术国主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直刺激她的表弟差点心梗晕过去,方将香插进了香炉,又换小越来拜一拜。

  小越恭恭敬敬地拜了,白术国主也缓回了气,他问:“这位……便是剑主的徒弟吗?”

  秦湛点了点头,白术国主笑道:“名师出高徒,这位仙长未来怕也是不可限量。”

  越鸣砚笑了笑,秦湛也只当自己表弟客套。

  她问了句自己关心的:“舅舅何时出殡?”

  白术国主说了规矩,秦湛听完后颔首,便说:“那一日,不知我是否可以替先王扶棺。”

  她说得很诚恳,连白术国主也怔了一瞬,扶棺者一般该是储君,但秦湛地位超然,她要扶棺白术国主也没什么地方好拒绝的,他也同意了。

  商陆的灵柩一共要在王宫停七日,七日后回灵,回灵后方才准备入陵安葬。

  秦湛便要在王宫守上七天。

  她惦记着越鸣砚的事情,想着先领他去见舅舅。

  越鸣砚应了,带着秦湛走出王宫,向白术国王城城西的一条小巷走去。

  第31章 朱羽04

  越鸣砚的舅舅家在城西的外三街,那里没什么高门大户,住着的多是普通民众,偶尔夹杂着一两户小官的院子。

  越鸣砚的舅舅也算是个小官,他隶属于白术国的礼部,负责的工作是游历四方更新四境的信息以及调整堪舆图。所以他常年不在家,纵使回来了也歇不了多久,就又要出门。在越鸣砚的口中,他的舅舅每次回来都会给他带上许多有趣的玩意儿,虽然这些东西在舅舅走后,便未必还能归属于他,但舅舅爱护他的心思,他铭记于心。

  越鸣砚笑道:“舅舅大概是觉得我的眼疾难医,此生怕是出不了远门了,才想着要将外面的东西带回来让我瞧瞧。”

  秦湛点了点头,复又道:“你现在也可以带些东西回来给你舅舅,比如东海的珠子,他未必能去那么远。”

  越鸣砚一边回答着秦湛的话,一边停在了家门前,他伸出手敲了门。

  门内一时无人应答,过了会儿后才传来了一声妇人的叫骂。

  匆匆一阵脚步后,有个穿着新衣的男孩子踮着脚拉开了插销开了门,这男童长得倒是眉清目秀,瞧着生人也不怕,反而朝着越鸣砚叫:“哥哥和姐姐!”

  越鸣砚刚想说什么,妇人已闻声而来,她先是连忙把一只脚已经踩上门槛的男童抱起来放在自己身后,方才抬了眼看是谁敲门,她嘀咕着:“什么哥哥姐姐……”

  她见到了越鸣砚和秦湛。

  秦湛眉目冷清,瞧着便不像好惹的,妇人只敢看了一眼便移开,她看向秦湛身前的越鸣砚。不过十六的少年穿着阆风制式的衣裳,头发用着滴翠的玉冠束起。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新奇的、由金丝固定的水晶片,瞧着价值不知几何,妇人不免多看了两眼。尤其是这少年的气质温和,看着便十分好说话,妇人在犹豫片刻后,开口问道:“请问你们找谁?”

  越鸣砚愣了一瞬,秦湛也微抬了眼。

  好在越鸣砚很快反应过来,他笑了笑,说了舅舅的名字,在妇人困惑不解的目光下,只说是他的晚辈,将在东海备好的礼给了妇人,便打算离开了。

  妇人送走二人,男童还在说着:“哥哥,那是哥哥!”

  妇人骂道:“哪个哥哥,你哪里来的哥哥,你娘我为了你做了多少事,你呀,早晚气死我。”

  越鸣砚与秦湛走了,直到快要离了三街,秦湛才道:“这也没什么,当你死了,也总好过日后来寻你麻烦。”

  越鸣砚笑了笑,他回答秦湛:“舅母虽因生计而赶走了我,但我幼弱之时,抚养我也是真。我道了谢,留了话,不让舅舅担心便也够了。”

  “世人匆匆,唯我道长存——师尊,我刚入阆风时曾听引路的师兄如此说过。舅母于我,先王于师尊,是否也是这个意思呢?”

  秦湛听着越鸣砚的话,知道他是有些担心自己会因商陆的死而伤感,所以才会这么说。

  可她听见这话,想起的却是温晦。

  温晦曾说:“世人匆匆,唯我道长存。”可他刚说完却又笑了,对秦湛说:“长不长存倒是不重要,说到底,‘我道’是什么,阿湛,你觉得呢?”

  那时候秦湛正陪着他在林子里,温晦刚将猎物烤上,秦湛全副身心都在烤肉上,面对温晦的提问顺口道:“肉吧。”

  温晦愣了一瞬,紧接着乐不可支。他伸手揉了揉秦湛的脑袋,笑着告诉她:“是你所喜欢的、要比活着还重要的东西。”

  “不知道我们阿湛的道会是什么样呢?”

  秦湛想,什么样呢?她的道,是无坚不摧、是一往直前。

  是不折。

  秦湛道:“倒也并非如此绝对。”

  越鸣砚:“……?”

  秦湛迈步向前,她说:“说到底,道是什么?都说剑修的道是手中剑,可手中剑如何,仍是你所赋予的、寻来的。说到底,道还是你自己想寻的。”

  “世人匆匆未必不可长存,我等求道,寻得也未必是长存。”

  越鸣砚看着秦湛,他下意识问:“那是什么?”

  秦湛微微一笑,她对越鸣砚道:“是无愧。”

  无愧而不折,无愧……方上下求索,似长江奔流而寻,永续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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