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在等我叛变_南柯十三殿【完结】(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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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晦没办法,也只得站在原地,捏了一决。

  他的手指看似只是随意微动,地面却骤然翻腾了起来,藤蔓在地下暴涨翻涌,转眼之间动物起此彼伏的惊慌声接连不断。温晦等了一息,又将藤蔓尽数撤去。他顺着翻出的土壤一路往前,瞧见了被刺穿的不少动物。

  温晦看了一眼,面上露出有些苦恼的表情:“唉,好像多了。”

  那一天的苍山集市,大部分的人的视线不由都投向了一名带着剑的猎户身上,他看着实在不像个猎户,却拖着约莫有一车的猎物往前。因为没有车,他只能用藤蔓将小些动物都绑在最大的那头麋鹿身上,自己则拖着麋鹿的角一路向前。

  他拖着的猎物大约有两个他的大小,可这人却像提着兔子一般容易,众人瞧着他走了半晌,见着他卖了猎物,拿着那些钱先去换了套合适的衣裳。再出来的时候,只有少数人才敢认他就是刚才的猎户。

  温晦换了衣服便找了集市上最近的赌场,一把把翻盘,直到赚够了自己想要的盘缠,才收了手,心满意足的离开。

  他前脚离开,后脚赌场的打手便被主人示意跟上他。温晦似无所觉,竟仍是往偏僻处走,这些打手见之心喜,只恨不得现在就进了没人的巷子,好给温晦个教训。

  只可惜他们还未入林子,便先遇见了华林云家的人。

  为首的是个青年,他见到这群人尾随着一名剑客,当下皱眉大喝:“你们在做什么!?”

  这些赌场打手一惊,刚想要回头骂一句“莫要多管闲事”,却看见了他衣服上的云纹。

  在苍山,再恶的人也不会动华林云氏——这是苍山的规矩,是苍山对恩人的回报。

  规矩不能变,哪怕这些人再想了结了温晦,却也只能暂且退下,绝不与华林云氏起冲突。

  那青年见那些打手都退了,方才走上前去,对似乎此时才有察觉的温晦提醒了两句,提醒完后,他说:“我观阁下也似是我道之人,落于苍山被恶徒纠缠,可是遇见了难事?”

  “在下祁连剑派云松,苍山的云起居士是我堂兄,我或许能帮阁下一二。”

  温晦道了谢,看了他腰侧佩剑一眼,而后才笑着问:“祁连剑派离此处甚远,你怎么来了这里?”

  云松脸颊微红,不知为何,他下意识便回答了温晦:“剑主曾说过执剑需行万里路,我新得了剑,便想着四处游历一番,也好与自己的剑磨合一二。”

  温晦:“……剑主?”

  云松道:“燕白剑主,阆风剑阁的秦湛秦阁主啊?”

  他回过了神,有些困惑:“阁下不知道吗?”

  温晦慢慢地笑了,他点头:“我知道。只是想起了些别的。”

  云松好奇:“和剑主有关吗?”

  温晦答:“算也不算,只是这话我也在骗我徒弟出门是用过。”

  云松见不得别人说秦湛半句不好,即刻皱眉道:“这是正理,阁下怎可用来骗人?”

  温晦笑了笑,并不以为意。倒是云松见了温晦腰侧的剑似有流光,又确认温晦身上的气息虽淡,确实是修者的气息,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阁下莫非也是剑修?只是不知承自何派?”

  温晦倒是没有半点隐瞒的意思,他坦然笑答:“阆风。”

  云松一时不知如何接话。阆风剑修只有剑阁一脉,但剑阁如今只有秦湛与越鸣砚两人,再多的传人昔年都被从剑阁上逐出了。这些被逐出的剑阁弟子后来如何了,倒是无人去问,云松自然也将面前的人当做了昔年被逐的那些弟子之一。

  于是他顿了顿,行了一礼:“前辈。”

  温晦觉得这少年有趣,让他想起当年的一剑江寒。加上他腰间配着的剑又显然是剑阁里的流月,显然是与秦湛有什么关系,本想着多套几句话出来。可他尚未来得及哄这孩子去喝一杯酒,便先察觉到了别的东西。

  他笑了笑,也未再理会云松,转身便往巷子里继续走去。待云松察觉不对抬起头,面前早已空无一人了。

  云松不明所以,还以为是自己哪里惹怒了他,对着巷口甚至叫了句:“前辈?”

  巷口当然没有人回答。倒是风吹来了一张银票落在了他的脸上。云松取下这张银票,银票上以灰写了一行小字,云松瞧着念了出来:“贺流月,请酒钱。”

  他满脸困惑:“这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也没有。

  温晦走着,巷景便在他的周身快速流转变化,不过数十步,待他走出了巷口,身前再也不是苍山集市的热闹,而是旷野蓝天,瞧着不远处,便是炼狱窟的瘴气滚滚。

  司幽府君一身黑甲,连同知非否一并跪在地上。

  司幽府君见到了温晦,即刻低首,纵使极力压住了声线也难掩激动,他低声道:“魔尊。”

  温晦微微笑了笑,他向司幽府君伸出了手:“这三十年来,辛苦你等我。”

  司幽府君极为激动,他压了好久,方才压住了自己血液中升起的沸腾,他再次叩首,却不敢去碰温晦的手,只是道:“司幽府尽数待命,只需魔尊一声令下,便可再攻正道!”

  温晦笑而不答。

  知非否瞧见了,倒是从地上收礼起身。他瞧着温晦片刻,拱手笑道:“看来您另有打算。”

  温晦看向知非否,他问:“我被困于炼狱窟三十载,虽不得出,却也不是个完全的聋子。”

  他的笑容收敛,一夕间令人瞧着反倒像是冰雪雕铸。

  温晦慢声道:“我记得我说过,不要动秦湛。”

  他说的很慢,每说一个字,知非否便觉得像是座山压在了自己的肩上,待温晦说完,他竟也已站不住,噗通一声再次跪下。

  知非否面色发白,他的额上沁出冷汗,止不住心惊。若是三十年前的温晦已是人类能达到的巅峰,使人仰望。那么现在的他便是谁也见不到天边之外。他虽然站在知非否的面前,知非否却连他的半分界限也触摸不到。

  温晦现在的修为精进到了何处?

  他现在有多强?

  知非否甚至连“强”这个字还能不能形容温晦都无法确定。

  他简直已经不像是人。是啊,如果是人,怎么可能能够被打入了炼狱窟后,还能挣出?

  他或许早已不是人。

  知非否心里生出恐惧,面上却仍笑着回答:“魔尊误会了,我上剑阁为得是您当初交代的事情。”

  “您说要找一个瞎子,这些年来,枯叶宫在四境安插人手,寻到的天生目盲着约有千数,这些人如今都已被关入秘密的牢中。唯有剑阁上的那个,因是剑主的徒弟,属下不得不亲自去。”

  温晦毫不为所动。

  司幽府君瞧着知非否面色着实勉强,念及同僚情谊,低首对温晦道:“此事他倒未曾说谎,算上剑阁上的半瞎,枯叶宫却是已经将人寻得差不多了。”

  温晦沉吟,他的手仍抚在自己的剑柄上,但好歹没有再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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