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云深处帝王家_疏楼【完结】(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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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亦不能原谅自己的糊涂、愚蠢!

  之后千方百计地等了一年的机会,才把她从小云寺救出来,她能够恢复成今天这样,已是莫大的欢喜。

  因此只要她欢喜就够了。

  冯熙也不止一次想告诉她真相,只怕这种真相知道了对她也无用,若因此刺激了她,回到歇斯底里的状态去……他宁愿赵顽顽是现在这样无远虑无近忧。

  如今也确有人想方设法地想让她想起来。冯熙知道以她的性子,不能强行地阻止她知道一切,如果硬要阻止,只怕她会反弹起来,做出些烈性的举动。

  于他来说,一切都应当自然而然地发生,而他所要做的,就是若有人要因利用她害她,他就一定会让那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冯熙坐在那里思考良久,知道上次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令她感觉压抑难过,因此不会再逼迫她。只等着看她一会儿,真睡着了他便去书房安歇罢了。

  低头间望见一纸团,冯熙将那纸团捡起来,刚要大开看,便见被子上伸出一个披头散发的脑袋:“不要看!”

  然后被褥里的人钻出来,光脚踩在地上往桌边跑,将身上褙子的系带都抖散了。

  文迎儿扑在他身上,一把将他手里的纸团抢过来,“这个不能今天看。”

  冯熙莫名:“是什么?”

  文迎儿瞎说:“是我胡画的,你现在该睡了,看了该睡不着。”

  冯熙哭笑不得:“什么东西我看了会睡不着?”眼皮微微一低,望见她大半双乳都露在外面,呼吸时起伏微颤,他立刻有些发闷,轻咳一声侧开脸面。

  “你先睡罢,你睡下我再出去。”

  文迎儿愕然:“你要去哪儿?”

  冯熙道:“书房。”

  文迎儿追问:“是东宫有事?”

  “……嗯。”

  “……哦。”

  文迎儿用衣裳裹住自己,转身回去榻上,脚下似有千斤重。只觉受了侮辱一般,脸红得发烫鼻发酸,心道自己方才心思太过放荡,耻辱感从脚底贯穿全身,竟觉得浑身如此无力。

  待得刚上了床榻,那冯熙便已经起身出去了。

  冯熙去了书房展开小榻上的床铺,一想到方才她衣衫凌乱跑下来的模样,忍不住下身有些滚烫僵硬,当下点了灯在床边,靠着袖枕拿了一摞书随便翻翻。

  看得一会儿身体凉了下来,翻到那摞里有个名册,里边是贡院街上各家商户的名单,看了一会儿不知所云。因在杭州,对小楼遭遇还不知道,今日他刚回来,也没人来向他交代这事。

  正纳闷间,听见外面文迎儿一声大叫,冯熙急急起身开门,却见文迎儿光脚跑到了外面。

  冯熙于是奔过去,将她一把横抱起来,蹙眉教训:“你这跑出来干什么,不知道穿个鞋?”

  文迎儿惊魂甫定,指着里头,“我那今日在潘楼买的盒子,刚打开看里头蜘蛛钻出来了,我就觉得浑身痒痒,点灯起来往身上一照,就在我手背上爬着,我用力一甩,甩榻上了……”

  冯熙叹口气:“多大的蜘蛛?”

  文迎儿比划一个手掌大小,“很大。”

  霜小在外头冒头,本来想插嘴,给绛绡堵住了。

  冯熙道,“你看着它掉榻上了?”

  文迎儿笃定地点点头,又摇摇头,只觉得身上还是密密麻麻地瘙痒。

  冯熙于是将她往起一提,抱着先将她放去书房榻上,随后便去找那蜘蛛。

  找了半天,并未发现什么,霜小和绛绡这时候也都拿着扫帚进来四处找寻半晌,最后霜小啪地在地上一踩。

  冯熙道:“踩死了?”

  霜小挪开脚给他看,冯熙哭笑不得,不过是半个拇指甲大小,且就在那地上不在床榻上,恐是吓着她了。

  “是这只没错?”

  霜小答:“我买的我肯定知道啊,就是这个。”

  冯熙想着赵顽顽原先什么都敢抓,还敢往头上放,现下却连这么小的蜘蛛都怕得要命……

  仔细想想好像觉悟了什么,若说连人这最起码的天性都能给改了,也说不过去。大约她是不想自己睡,又抹不开面子跟他说。

  解决了那蜘蛛后,冯熙回了书房,关门插上门闩。

  文迎儿畏缩在床榻上,仰头似在询问,冯熙沉吟道:“那蜘蛛……找不着了,你且在这里跟我将就一晚。等明早着人仔细清扫。”

  文迎儿点点头,手上正拿着那本名册,道:“今天你回来得晚,堂上定没跟你说过,我们在贡院街的那幢小楼,原先孔大哥住着的,已被烧了。我前日里被拉着过了一回开封府的堂,后来知道那贡院街一带,都是韫王和魏国公的土地和经营,他们烧楼是想给你教训,我给你提个醒……”

  冯熙一边听,一边坐下来,“孔慈和我在春坊小聚过几次,倒没听他说楼被烧了,是我去杭州时的事?”

  文迎儿点点头,身上就着那细褙子,在书房里有些发冷。

  “你身上不痒吧?”

  文迎儿一听他说,顿时便觉得心头上有什么东西爬过去,然后很想挠骚。

  冯熙顺势将她往怀里一送,她没躲开,也没反抗,柔柔得跟一团棉花似的贴在他胸口上,听见她心口通通跳得厉害。

  “既然我们知道贡院都是韫王和管通的手下,你若是着户部的查一查他们底细,牵拉出那些经营人后面的势力,便能把管通那一派的这些个官员一网打尽。那个京兆尹就是徐鱼正店的后台,给他站桩舞弊,而他又是为了侵吞我们的小楼,和玉清神霄宫上头也有勾搭,因此我看,如果将这底下的人全揪出来,太子自然知道朝中有哪些是韫王和管通的人了。”

  冯熙没料到她说出这样一段话。他去杭州的这段时间,她也一刻不得闲,还能知道朝中有的大臣势力不明朗,按照她的说法,从商户上面下手查他们的底细倒是个好的办法。且知道那贡院街的背后是管通,那么一旦管通有失势那日,贡院街便能立时落在太子手里,便多了财政保障。

  文迎儿又继续道:“还有,那盛临老先生,我将他请来作忨忨的老师,顺也便想办法帮他卖画,他那边儿的田产由我们给他耕种,每年给他分几成,再有教书的钱,也解了他的拮据。另外,冯君那头,婚期也定了,还有姑母的病太医来看过,她就是担忧你陷进……唔……”

  嘴被忽然封上,冯熙实是抑制不住,捧起她的头就这么吻下去。

  文迎儿手猛地一紧,握了拳头抵在他胸口,而后又拿开放下去。

  但他只这么猛地触碰了一下,便又摊开。文迎儿觉他身子开始发热了,也低下头不说话。

  冯熙长吁一口气,“早些睡吧。”他不敢侵犯她,上次那回便是强迫了她,这回无论如何不能做那畜生举动。

  文迎儿本已经预备着要后一刻,却又被他给制止了,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说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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