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名舟穿着赭色朝服,头戴官帽,显然是刚下朝,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往常他脸上都是带笑,削弱了气势,现在他面无表情的样子,真是十足的上位者的气势,他一言未发,先将休书掷到桌上。
慕容清不敢置信,他竟然真的要休了她?
“城郊有座静心庵,很适合你去静静心。”徐名舟一挥手,安大安二上前,竟是要立刻押着慕容清走人的意思。
慕容清大惊,怒道:“徐名舟,就算你要将我休弃,你凭什么要将我送入庵中,我要回慕容府!”
“慕容府?”徐名舟轻笑一声,“已经没什么慕容府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慕容清看着他讥诮的笑容,突然想到了些什么,怒道,“徐名舟,你是不是害我爹!”
徐名舟冷了脸,转身离去,安大安二一个捂嘴一个按身,麻利地将慕容清请出了清辉院。
一连解决了两件大事,徐名舟一身松快地回主院,前去探望还在养病的千秋,他推开门,便见千秋正在午睡,侧身躺在榻上,连睡时都睡得规规矩矩的,模样乖顺极了。
徐名舟放轻脚步,走到千秋跟前瞧她舒展细致的眉眼,养了三日,总算恢复些精神,不像那日回来时凄惨模样。
其实徐名舟心里有些疑问,那赖三说有人打晕他,带走了千秋,千秋中了药,也不可能一人跑到离禅房那么远的水潭,身上还盖着一件僧袍,只是他不敢问,怕千秋回想起那日的事心里会难受,有疑问,他自己会去查,千秋只要做他的宝贝小丫鬟就好。
徐名舟低头轻吻了吻她的眉尾,一抬头便见千秋已醒了,半睁着眼前瞧着他,慵懒道:“大人,你回来了?”
“嗯,”徐名舟复又亲了亲她半眯的双眸,“吵醒你了。”
千秋微微一笑,摇摇头,“是千秋自个睡醒了,大人今日下朝好迟,千秋等你用午膳都等的困了。”
“怎么你还没用午膳?”徐名舟皱眉道,“我回的晚,就别傻等,饿坏了可怎么好?”
千秋笑着起身,已是完全清醒,一双大眼睛里盛满柔和的笑意,“等这一会儿功夫哪会饿坏,跟大人一起用膳才吃得香呢。”
徐名舟突然心头一热,有人在府中等他用膳,原来是这样的滋味,叫他心头甜的都有些不知所措,“好,”徐名舟拉起她的手,轻轻咬了一下,柔声道,“我们一起用膳。”
第171章 陪嫁9
山间寺庙, 夜色凉如水,屋内烛影摇曳,窗边模糊地印着两个人影, 一站一坐。
“殿下, 事情已经办妥,”萧裕喜上眉梢地回禀,脸上是按耐不住的得意之色,“该是您出山的时候了。”
“萧裕,你什么都好, 就是心眼只长了一窍, 有空跟徐名舟多学学。”道玄不紧不慢地盘着一串褐色佛珠, 英俊的脸在昏黄烛光下端正庄严,双眼微阖,如同一位真正的佛家弟子,而不是那个白日那个对着千秋荤话连篇的邪僧。
萧裕在七殿下口中听了无数次类似的话,他倒也没有觉得不满或是自卑, 徐名舟那厮, 浑身上下连头发丝都长满心眼, 岂是常人可比, 他比不过也实属正常,就是不明白为何七殿下已暗中扳倒太子,为何还不出手?筹谋多日,不就为这个?
纵观皇室,几位皇子皆资质平平, 还有哪位皇子能是七殿下的对手?
萧裕将他心中的疑问道出,“殿下,都说打铁要趁热,属下不明,您为何不一鼓作气拿下那个位置?”
“那个位置有什么可值得我去争夺?”道玄嗤笑一声,端正的脸又变得邪肆起来,他骨子里便不是个向佛之人,除非刻意收敛,否则浑身都散发桀骜不羁之气。
天子之位,他都不在乎,更何况区区一个太子的身份。
赵长东是景帝第七个儿子,他的母妃是后宫众多莺莺燕燕中无甚特别的一个,论出身,她不高不低,论样貌,在宫中众多美人之中也是不上不下,如此普通的一位宫妃,偏她生下的赵长东与众不同。
他衔珠而生,出生之时,时辰尚未到早晨,却突然旭日东升,朝霞满天,四方鸟雀来朝,与九天齐鸣,京中诸寺钟鼓不敲而响,后景帝将他口中所衔的珠子取下,发现那正是一枚舍利子。
如此不凡的出生让赵长东成了景帝的掌中宝,心头肉,也成了其他妃子皇子的眼中刺、肉中钉。
不知是否是他母妃福薄,生下他不过半年便溘然离世,景帝喜他出生祥瑞,又怜他幼年丧母,便将他带到身边亲自教养。
宫内宫外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赵长东,日盼夜盼地想着赵长东能长成一个废人。
叫他们失望的是,赵长东如他不凡的出生一般,不仅生得龙章凤姿,且天资聪颖过目不忘,身子也十分强健,在武学上的天赋让宫中的师傅也渴叹:若是七殿下生在江湖中,必定会成为一名绝顶高手。
如此无可挑剔的一位皇子自然将其他皇子都衬成了泥,叫其他皇子厌恶嫉恨。
赵长东生得早慧,心中早已十分明白,他的几位兄长瞧着他意味不明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太傅曾暗示他韬光养晦切莫锋芒毕露,在宫中太过惹眼,对他这样没有靠山的皇子百害而无一利,赵长东听了,挑眉一笑,“我本逍遥,何意惹凡尘?”
他们恨他,他们厌他,他们妒他,这些他都知道,可那又怎么样?江山之主,至高权势在他心中如粪土一般,他赵长东浑身都是反骨,对这世间的贪嗔痴皆无兴趣,他们要嫉妒要怨恨,那是他们的事,都与他无关。
眼见赵长东越长越大,景帝的一颗心又全偏在他身上,几位母家强劲的皇子坐不住了,用尽各种阴谋阳谋,轮番上阵,只为了将赵长东从景帝的眼珠子里挖出来。
一开始,景帝是站在赵长东这边的,他对赵长东十多年的宠爱不会轻易撼动,可也架不住赵长东身上层出不穷的出乱子,而赵长东又一副对辩解都没兴趣的模样,渐渐的,景帝对这个偏爱的儿子真的生出些不满来,倒不是怀疑他真的做了那些错事,而是不喜他恃无恐的模样,难道真以为朕除了他就没有别的太子人选?
赵长东十三岁那年,南方罕见的大旱,正值雨季的日子,竟然半月滴雨未降,宫中的人立刻嗅到了可以利用的味道,向景帝进献谗言,言此次灾祸都是由赵长东招来。
“胡言乱语,”景帝怒道,他就算对赵长东有所不满,也不会忘记他这个儿子的出生有多么得天独厚,“长东衔舍利子而生,怎会为我朝招来灾祸?”
“皇上,若是这舍利子就是为了镇邪呢?”钦天监监正的一席话让景帝顿时毛骨悚然,他先是不信,后是惶然,长东出生身带祥瑞,怎会是邪祟……但,若是万一呢?
南方的旱情越来越严重,祭拜祖先开坛求雨,能做的都做了,压力巨大的景帝终于将目光移向他曾经最偏爱的儿子,将赵长东交由钦天监处置,“别伤了他,驱了他身上的邪气便好。”景帝下令时,仍吩咐道,终究是他一手带大的儿子。
52书库推荐浏览: 冻感超人 快穿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