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霹雳。
阿正送时大夫下楼时因为精神恍惚,差点一脚踩空,怎么会,大小姐的意思难道真要养那戏子一辈子?凭什么?除了不会唱戏,他自认什么都比那戏子强,现在那戏子连戏都不会唱了,怎么大小姐还舍不得他?
看着他失落难过的模样,时大夫忍不住点拨他:“大小姐的宠物是什么?”
“……阿花。”有气无力地答道,有些不明白时大夫为何突然这样问。
时大夫颔首,“大小姐有些地方与阿花相似。”
等时大夫走了,阿正坐在楼下想着阿花与大小姐到底有什么相似之处,阿花是花兔子,并不怎么雪白,大小姐也实在跟这可爱的动物不像。
兔子……大小姐……
楼下阿正苦思冥想,楼上奚青叫苦不迭,这大小姐摆出一副要将他好好收藏的模样,他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望着蒋独伊的冷淡面容,心中浮现出一条下下策,他上前一步搂住蒋独伊,低声道:“大小姐待我这样好,不若让奚青以身相许。”
第230章 大小姐7
蒋独伊愣住, 心头一跳,抬头撞见奚青的深邃眼眸,他的双眼如同一汪湖水, 多情温柔的表象下面隐藏着崎岖的暗礁, 多么瑰丽迷人,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想一探究竟的欲望。
雪白的双手轻轻地落在他的眼眸上,奚青耳边响起蒋独伊沙哑慵懒的声音,“这种话,不能随便说, ”接着她温热的唇贴近他的下巴, 酥麻的触感让他寒毛直竖, “我会当真。”
这大小姐先前与他玩的很纯情,奚青没想到冷淡的大小姐还有这样撩人的一面,反而让提出以身相许的他无法招架,兴许是察觉到他的僵硬,蒋独伊拿开手, 满意地看到那汪湖水荡漾起波纹。
“别闹了, 吃晚饭吧。”蒋独伊轻松地挣开奚青, 牵着他的手从容地下楼, 奚青在她手里乖得很,只因他也一时想不出如何使性子才能让这位大小姐放手。
“阿正,”蒋独伊心情很好地轻唤呆坐的阿正,“一起吃饭。”
这是蒋独伊的饭桌上人最多的一次,两个男人坐在她的对面, 温柔可爱的绵羊和表里不一的毒蛇,并排相安无事地坐着,只有她知道内里乾坤,这感觉,妙啊。
与蒋独伊一起吃饭当然很高兴,但身边还有那个戏子,阿正觉得既难过又委屈,他跟了大小姐十多年,陪大小姐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这戏子跟了大小姐才几月,就赶上了他的地位,他不服。
蒋独伊吃饭很快,汤泡饭,呼噜呼噜吃完,并不十分优雅,骨子里还是匪气十足。
她一吃完,阿正也跟着放下碗筷,他是顺着蒋独伊的节奏吃饭,饭桌上只余奚青还在慢条斯理地夹着菜,一丝一丝夹,一口一口吃,不紧不慢,丝毫不管还有两人盯着他。
阿正很生气,这戏子左看右看都是那样不顺眼,为何大小姐偏偏喜欢他,偏偏能这样忍让他?握紧了拳头,双眼像喷火似的瞪着奚青。
比起阿正的怒气勃发,蒋独伊却是觉得十分有趣。
想想看,一条毒蛇慢慢悠悠地小口小口吃着清炒百合的画面,荒诞的有趣。
“阿正。”蒋独伊懒懒地伸出手指,阿正虽然心中悲愤,但自己的本职一刻也不敢忘,立即拿出玛瑙烟托替蒋独伊戴上,为她点烟。
抽着烟,看着奚青小口小口地磨蹭进食,蒋独伊觉得这饭后消食的节目不错,比他唱戏还好看,脸上浮现出一个非常捧场的笑容。
阿正燃烧着怒火的眼神奚青完全无压力,但蒋独伊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就让他浑身难受,她看着他,仿佛很喜欢他,只是普普通通地看着他吃饭也欢喜。
“不吃了。”奚青忍耐到了极限,一推碗筷,立即起身,也不管桌上两人,飞快地跑上了楼。
“大小姐!”阿正气得一拍桌子,饭桌上的碗筷“丁零当啷”摔了一地。
“嗯?”蒋独伊脸色冷了下来,敢在她面前拍桌子,她对阿正是不是约束太少?
阿正委屈极了,替蒋独伊委屈,那戏子凭什么这么不把大小姐放在眼里,因为太过愤怒,他举起的手指都在颤抖,“他……就这么上楼了?”
蒋独伊起身,一缕乌发从她的额间滑落,她不以为意道:“他嗓子疼,早些休息也好。”
“我、他……”阿正嘴唇抖动,脸色通红,像是气得快背过去。
真是个小孩,蒋独伊觉得阿正这样无可奈何的模样又有些可爱,走上前,戴着烟托的那只手懒懒地搭上他的脖子,手略一使劲,阿正便稀里糊涂地低下了头,双唇被蒋独伊的红唇堵住,舌尖撬开了他的双唇,安慰似的与他接了个彻彻底底的湿吻。
一吻结束,阿正的双唇仍是保持着微张的姿态,恋恋不舍的模样,蒋独伊轻笑了一下,手指滑过他的嘴角,“还生气吗?”
“我是替大小姐不值。”阿正抿着嘴有些脸红,这回不是生气的脸红,他有些不好意思,觉着自己在蒋独伊面前真像个讨糖吃的小孩。
“没什么值不值,”蒋独伊吸了口烟,将那缕发丝捋向耳后,“走吧。”
奚青在楼上看着这一幕,觉得自己还是想错了,蒋独伊并没有真心实意地爱他,她还是将他当作一个玩物,只不过这玩物还没有像她养的那条狗一样,由身到心地臣服与她,所以她才孜孜不倦地追求他,想征服他。
色誘他学过,玩弄感情,他远不如这阅人无数的大小姐。
奚青又变了,变回那个对蒋独伊百依百顺的可爱小戏子,不吵不闹,柔情蜜意,蒋独伊反倒还有些不习惯。
说实话,她现在已不想这么快与奚青分开,身边养着一条毒蛇挺有趣的,而且她还要顺着他来报前世之仇,就是不知道奚青如何打算。
经过这么一段日子,她算看出来了,奚青不敢与她分手。
他舍不得这个戏子身份,前些日子千方百计地胡闹,不过想等她不耐烦将他甩掉,只是那时她一心想着别得罪他,俱都忍了。
是看胡闹不成,想换个法子来曲线救国?
反正蒋独伊看他怎么装,都觉着有意思,是骄纵还是温柔,内里都是憋屈,他在明,她在暗,不管如何她都不吃亏。
甩不掉,怎么都甩不掉蒋独伊,无论他表现的有多温柔无个性,蒋独伊都是一副爱煞他的模样,究竟要他如何?
裁缝铺里,奚青愁眉不展,那圆脸小学徒也听到城中的一些风声,都说奚老板要登堂入室,做淮帮的上门女婿。
“局长,上头有新指示。”圆脸小学徒将手中的一封密报交给奚青。
无线电传输有被人截取的危险,特统局所有最重要的情报都是用最传统的信件传递。
奚青打开一看,是周宽复的信件。
他与周宽复,一人潜伏在湖城,一人在冠京特统局总部坐镇。
世上知道特统局有两位局长的,除了委员长,就只有眼前的这个代号“和尚”的特务,单点联系,绝对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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