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说最近前线紧张,局内出了个大乱子,密码本有外泄痕迹,请他利用身份,秘密处决东党一名可疑接头人物——湖城首富,万微。
奚青将信烧得干干净净,对着“和尚”道:“今夜便办妥。”
想要杀万微轻而易举,但还需要不暴露身份,难度极大,湖城是东党的大本营,奚青与“和尚”在此潜伏,十分不易,如果万微真是东党的重要人物,他一死,东党的人必定全城盘查,他就算再滴水不漏,只要出了一点点岔子,党国就会丢了湖城的讯息。
即使是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不能冒险。
想要万无一失,就得借上蒋独伊这个伪装道具用一用。
“万微?”蒋独伊挑眉抬眼,“他死了,跟我们有什么干系?”
阿正的脸色很难看,“他死在朱水画社。”
朱水画社是淮帮的产业,人都死在家门口了,这下蒋独伊不能不管。
“走,”她起身拢紧披肩,面色沉重地对着阿正道,“都带上家伙。”
朱水画社已被警察局的人团团围住,蒋独伊来时,还差点被拦住,阻拦的是个新人,被阿正拿枪顶在头上,“淮帮的大小姐你也敢拦,滚。”
蒋独伊轻描淡写地瞟了那新人一眼,新人立即哆哆嗦嗦地躲开了。
里头的场面很不好看,万微躺在椅子上,当胸一把飞刀直插心脏,人已经凉透,血迹都干涸,蒋独伊生在帮会内,却最讨厌血腥味,肚子里一阵反胃,脸色也越发雪白,阿正知道她的毛病,忙替她点烟,对着周围的人喝道,“开窗,开门!”
“等等,”廖局长从人群里头走出来,对着蒋独伊笑眯眯地说道,“大小姐,晚上好,您怎么来了?”
蒋独伊将烟放在鼻翼下,微微嗅了嗅,一言不发,黑漆漆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廖局长,眼中的压迫几乎要化为实质。
廖局长恨她不开码头运大烟,却惹不起这地头蛇,只能忍耐,“来人,开窗,开门!”
等门窗一开,夜风将屋内的血腥气冲散了些,蒋独伊才懒懒地说道:“我来看看,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在我的地盘杀人。”
“这凶手真是猖狂至极!”廖局长激动地说道,仿佛先前蒋独伊给他的难堪完全不存在似的,“从二楼,众目睽睽之下,一刀射杀了万老板,等其余人抬头去看时,已经没了踪影。”
二楼?蒋独伊抬头望向二楼,根据万微胸前的飞刀角度,大致可以推测刀是从哪个方向来的,这中间的距离少说也有十米,相隔这样远,能准确无误地射杀万微,而且出手之后非常自信,径自离开,如此精准可怕的力道,必定是经过千锤百炼,从活人身上练出来的功夫。
会这一手要命本事的人,蒋独伊脑海中浮现出了几个人选。
刀人先的徒弟,平生。
淮帮下堂口的一位飞刀高手。
站在她身边的阿正。
还有……蒋独伊向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去,见她走来,人群自动地分开,站在人群最后的那人便露出了英俊恐惧的脸孔。
“奚青,你也在。”蒋独伊微微一笑,指尖的烟雾缭绕,飘飘荡荡。
奚青上前一把抱住她,颤抖着身躯,轻声道:“独伊,死人了,我好怕。”
作者有话要说:奚青:嘤嘤嘤,人家怕怕
蒋独伊:老娘信了你的邪
第231章 大小姐8
蒋独伊许久没遇上这么逗趣的事了, 她嘴角的笑意屏都屏不住,轻轻拍着奚青的背,柔声道:“别怕, 有我在。”
廖局长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传言蒋独伊迷上了一个漂亮的戏子,竟然是真的,那青年生得好标致,眼角微红,瑟瑟发抖, 柔弱的很, 蒋独伊好那一口?
蒋独伊“安慰”了奚青好一会儿, 奚青才放开她,但还抓着她的手,一副受惊吓的可怜模样。
蒋独伊对着一旁看傻眼的廖局长轻声道:“今夜这桩案子就麻烦廖局长多多费心了。”牵着奚青一副要离场的架势。
“且慢,”门口传来一声断喝,万佛西气势汹汹地走进屋内, 直奔蒋独伊而去, “他不能走!”
万佛西是万微的独生子, 比蒋独伊小上三岁, 年少时与蒋独伊算是青梅竹马过一段日子,两人之间也有过那么一些情愫,只是万佛西性子偏执骄纵,蒋独伊又是唯我独尊的个性,哄他一时是情趣, 哄他一世可就没劲了。
“为何?”蒋独伊抬眼看他,发现他长得比幼时更加俊俏,心中可惜,好好的一个漂亮少年,偏偏性子那样执拗,可爱程度大大掉价。
他们这么长时间没见,蒋独伊连个招呼都不跟他打,如此冷冰冰疏离的语气,仿佛他们年少时的耳鬓厮磨都不存在似的,万佛西气得头发都要倒竖,尖锐道:“画社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他也在画社,他也有嫌疑,必须接受盘查!”
据蒋独伊所知,万佛西与万微之间关系奇差无比,不似父子更似仇人,估计万微死了,万佛西都要放鞭炮摆酒席庆祝,如此动怒,看上去更像是拈酸吃醋,蒋独伊最不喜他这样占有欲十足的模样,对着身后的奚青柔声道:“是你杀的人吗?”
“我最怕死人,怎么会是我?”奚青皱眉道,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个委屈可怜的神情,叫蒋独伊忍俊不禁地摸了一把他的下巴,对着万佛西道,“问完了。”
“这也算盘查?!”万佛西气得跳脚,脸都要气歪,怒道,“你这样问他,他当然会说不是他!”
“你的意思是……”蒋独伊放开奚青,向前一倾,与万佛西的脸贴近,吐气如兰,“他敢在我面前撒谎?”
因她靠的太近,身上的茉莉花香环绕在他身侧,万佛西的脑子有些晕乎,恍惚间想起二人年少时在马场策马同行,跑至终点,她坐在马上扭过柔软的腰肢与他接吻,何等的罗曼蒂克,他完全忘了他老子的尸首还躺在大堂椅子上,有些着迷地想凑上去。
“啪。”阿正从斜侧一脚将万佛西踢到在地,在蒋独伊不赞同的眼神中将左脚收回长袍内,假装没事发生过。
大小姐想亲近谁,都是大小姐对他的施舍,但是谁想轻薄大小姐,那就是找死。
“法克!”万佛西站起身,准确无误地指向阿正,“你敢踢我!”
这条狗他早就看不顺眼,他与蒋独伊出游时,便跟在蒋独伊身后虎视眈眈地盯着,垂涎三尺又不敢靠近,十足的窝囊废像。
阿正沉默不语,脸板成了个冷面罗汉。
“走。”蒋独伊拢拢披肩,带着奚青与阿正大摇大摆地离开,除了万佛西在背后大吼大叫,其余人都不敢置喙。
上了车之后,蒋独伊吩咐阿正坐到后台,派其他人开车,阿正欢天喜地坐进车里,还没坐稳,脸上便挨了蒋独伊的一下耳刮子,不重,但也绝不算上轻,阿正被她打的愣住了。
“年纪也不小,做事还这样不稳重,”蒋独伊冷道,“万佛西背后有洋人撑腰,他如果真要与你计较今天这一脚,我也不一定保得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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