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心有所虑的柳逸云不待香卉与凌霜的伺候便自行梳洗妥当,只叫香卉帮她挽了个简单的发髻便随着端着药碗的凌霜齐齐步入冬暖阁。
“王爷该喝药了。”见他面色苍白双眼猩红,想也知他定是彻夜未眠的柳逸云不赞同的呐呐低吟,“田七走前可是特意有交代,王爷若是不按时喝药或是操劳过度累到自己了,小心他回来讹你银子。”
“无妨,他既没千里眼,也没顺风耳,府上的人绝不会同他嚼舌根。”边接过柳逸云亲自递来的温热的汤药,边同她淡淡扬眉的轩辕睿皱着眉头勉强将药一口灌下,“今日可还要施针?”
“昨日才施过针,若无变故,今日该是不必再施针的,间隔两三日再行施针便可。”同他在圆桌旁相对而坐的柳逸云一边帮他递上碗筷一边又瞄他一眼幽幽道,“但你昨夜不听劝折腾自己个儿的身子,等下若是撑不住又抽痛的话,皮肉之苦定是免不了的。”
“云儿放心,为夫心里有数的。”将她的娇嗔与担忧看在眼中的轩辕睿不置可否的淡然一笑,“快些用膳,等下四哥要来。”
手下动作一顿的柳逸云奇怪的瞥他一眼,宫里现下只怕都快乱成一锅粥了吧,他不好好的待在宫里伺疾,竟还东跑西颠的,这是作何?
“皇祖母虽然年事已高,但耳聪目明着呢,凡是都心中有数,有皇祖母在,宫里翻不了天。”她那太过惹眼的眉头实在叫他碍眼,将汤药轻轻放下的轩辕睿索性低沉暗哑道,“况且,皇祖母虽然斥责太子,但毕竟他还是太子更是长孙,静贵妃这一去竟然彻夜不归的,宫里也定流言四起了。”
“你是说四哥是领命去太子府试探虚实,顺道来瞧一眼你?”总觉轩辕睿根本就是在同她刻意本末倒置的柳逸云深以为然。
“四哥特意差人来传了消息的,说是时间很短,务必不能耽搁他的时间,至于究竟所为何事,那小厮只字未提。”
见他说完便接着拿起汤药动作和缓优雅的喝粥不在继续,心下几多了然的柳逸云便也忙专心用膳。
诚如轩辕睿所料,他们这厢方才用过膳,大约是回府换过衣服的轩辕恒便顶着风尘大步而入。
“父皇情况怎样?”先是同微微颔首示意在锦榻上落座的轩辕睿待他接过柳逸云亲自奉上的热茶便开门见山道,“昨夜一切可还顺利?”
“父皇身子太过空虚,此前的风寒拖了许久留下了病根,现下虽然只是一时急火攻心导致的昏厥而已,但其实主因还是在内里,那些个御医不肯说实话,但若日那人探过脉后暗地里同本王直摇头。”
“呃?怎么说?”
“那人说是皇上为求长生不老太过急功近利了,结果适得其反,那些个貌似扶正了精气神的仙丹,实则掏空了父皇的元气,此间已然是无力回天了……”说着都不由得长长的叹息一声的轩辕恒面色极为肃然凝重的看向柳眉紧蹙成峰的柳逸云,“弟妹可有良策?”
“早先或许可以,现在晚了。”美眸微眯的柳逸云扶额沉思良久,“四哥可是另有打算?”
“打算是有,但需得时间,那人估计父皇至多撑不过半年,时间有限,需得斟酌。”看向轩辕睿的深眸中满是沉痛之色的轩辕恒剑眉紧锁,“更何况,昨夜得知南疆此间态势严峻,本王更是不好抉择究竟要不要铤而走险。”
瞥一眼满是纠结之色的轩辕恒,再眯一眼面无表情的轩辕睿,眸光微闪的柳逸云见两人面色间皆是化不开的肃然凝重,便忙不迭转移话题。
“四哥可有先去过太子府了?太子情况如何?”
“太子还是昏迷不醒,若非严峰昨日同本王透露太子可能是诱发了深藏体内的蛊毒,本王都还以为他是无地自容装晕。”轻抿一口热茶浸润一下干涸的嗓音,清了清口方才缓和了几多神色的轩辕恒方才接着道,“不过,此刻田七不在京城,本王看那几个御医与一干大夫好似都在院子当中罚站,约摸着是束手无策了,不知弟妹可有法子?”
“难不成四哥还要嫌不够忙,要太子翻身起来同你生龙活虎的闹个天翻地覆?”对于轩辕恒的问题不答反问的柳逸云不觉莞尔,在轩辕恒灼然审视的注目下幽幽咕哝,“更何况,他又没付本妃银子!”
所以银子才是重点?
顿时一脸黑线的轩辕恒莫可奈何的同轩辕睿递去一记别有深意的眸光。
“四哥放心,云儿自有分寸。”同他微微颔首的轩辕睿不置可否的淡淡道,“时不我待,不论是怎样的抉择,四哥都必须尽快定下,免得仓促间再忙中出错。”
“让本王在考虑一下。”说着便面色陡然沉郁了几分的轩辕恒深沉的眸子中满是肃穆森然,“皇祖母在等回话,不能再耽搁了,本王先走了。”
送别心思沉重的轩辕恒,原本正欲转身威逼利诱一番要他去休憩片刻的柳逸云尚还为开口,神色一松疲态尽显的轩辕睿便自动自发的要薛良与薛冰伺候他安眠,甚至还趁柳逸云的晃神之际打劫了她的纤纤玉手藏进被窝里安然入梦。
而好笑的瞧着越长越倒回去的轩辕睿那犹如婴儿般毫无防备的睡颜,纵是再硬的心肠也顿时化作绕指柔,定定的凝视他良久,直到他呼吸均匀陷入深眠,方才轻轻抽回酸涩的手臂,蹑手蹑脚的当着薛良与薛冰的面公然开溜。
宣室中,当端着茶点推门而入的香卉瞥见险些埋入瓶瓶罐罐中去的柳逸云时,不禁唇角狠狠一抽,将茶点撩在圆桌上便忙快步上前,但却是傻眼的发现,她还真是看走眼了,自家王妃不过是坐在由瓶瓶罐罐围城的圆圈中,而真正被埋到里面的却是手忙脚乱的凌霜那丫头。
“王妃您前些日子不是才将这些宝贝整理好分门别类收好了的么?怎的又全都拿出来了?”
“此一时彼一时。”边挑挑拣拣边同她说笑的柳逸云头也不抬的旧话重提,“没有本妃的允许,这些东西千万碰不得。”
“奴婢知晓其中厉害,王妃您都说过无数次了,奴婢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呢。”很是夸张的摸一把耳朵的香卉冲她调皮的眨眨眼睛。
轻咳一声的柳逸云对于香卉的不以为然莫可奈何,缓缓抬眸正好迎上她作怪的表情,不禁暗自苦笑,但却又不得不板起脸来正色道。
“本妃说的此一时彼一时并非虚言,之前本妃有叫你整理过的瓶瓶罐罐中的那些好料虽然有毒,但好在本妃是配了解药放在附近方便取用的,但眼下你所见到的这些可是本妃精心调配备着若是南下好防身的,种类繁多,有些尚还未及配出解药,你若是一个不小心沾染了,可是救都没得救的呀。”
眸子陡然大睁连连后退数步的香卉抖着手指苦着一张脸哀怨道,“王妃您不要总弄这些个叫人胆寒的东西吓唬奴婢好不好,奴婢对您可是绝对忠心的啊。”
“哈哈哈……”见她果真上当,自瓶瓶罐罐中抽身的凌霜笑得眼泪狂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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