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孙柱,他隔着窗棂子轻声回道,“回老爷,银姑身子差,不过几板子,她竟死了。”
“死了,”苏洌儿和杨清和齐齐出口,杨清和眉头微皱,他虽然恼这个贱婢,但因着是姚芝兰陪嫁来的,倒也并没有就想认真要将她怎么样,更何况今天打她,也是为警告姚芝兰而已,没想到她竟然死了。
然而到底也已经死了,杨清和很快就释然,只淡然一句道,“拖出去埋了,看在伺候了夫人这么多年面上,赏她口棺材。”
孙柱答应了声,脚步渐渐远去,杨清和回身时,这才发现苏洌儿竟然在颤抖,他轻轻扶了苏洌儿的肩,奇怪道,“洌儿,你怎么了?”
苏洌儿轻轻摇头,闷闷的转过头去,她的心缭乱如麻,悲哀的想,就算这个银姑的死不是自己的本意,可是自己的手上也终于沾了血了,虽然,她算不上是杨家的人!
而这些,才这是开始!
纵然是心乱如麻,到底是闹了一天,吃了药,苏洌儿终于沉沉睡去,这一觉她睡得极稳极沉,待到醒来时,只是屋子里黑漆漆的掌着灯,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梅姨正伏在她枕边睡着,感觉到动静一下子醒了,见苏洌儿已经醒了,她忙叫起外面的春巧,将温着的药端进来喂了,又喂苏洌儿用了些燕窝粥,这才细声轻气的告诉她,白天帮姚芝兰指证苏洌儿的良儿也死了,也是被一通板子打了个皮开肉绽,亦不说是为帮姚芝兰的事,只说书房里的规矩,书房里的事只得老爷能过问,就是少爷们,也得老爷发了话才能听,怎么他发现什么了后,竟然就忘了书房里立的严规了。
她的话才落,苏洌儿顿时嘴里的粥吐了满地,慌的春巧忙不迭的拿热棉巾来擦拭,苏洌儿用力掩住胸口,喘了许久方道,“他呢……?”
“老爷说要让小姐你好好的睡,今儿晚上他睡在书房里了,”梅姨轻声道。
苏洌儿看着外面的天色又愣了一会儿,她想问问时辰,想想又罢了,让梅姨托着她躺下了,她闭上眼又睡了过去。
梅姨看着苏洌儿这个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她幽幽的直想叹气,命春巧将东西收拾了,自己走去那屋角的贵妃塌上躺下,才要合眼时,突然就听苏洌儿闷闷的道,“我不杀伯仁,他们却毕竟因我而死,明儿个拿两锭银子交给孙柱,让他买两口好棺材敛了罢。”
梅姨知道苏洌儿定在为银姑和良儿的死纠结自责,开口想劝几句,想了许久,却只是“嗯”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谁都不是铁心冷面修罗恶煞,可是相较于接下来的复仇大计,这两个人的死才只是个开始,若都要劝,实在是劝不了那么多的。
总归是要经历的,那就经历吧。
一夜无眠,苏洌儿手指上的伤在屋子里的人全都退下后,梅姨又偷偷给她涂了鬼医之前留给她们预备的药膏,鬼医的东西自然不是张半药的能比,到得第二天早上醒来时,伤口虽然还没有收口,却已经消了肿了。杨清和来看了后,也觉得放了心。
用完早膳后,杨清和又叮嘱了苏洌儿好好休养,等他去了后,梅姨才过来道,“小姐,我听说大夫人病了。”
苏洌儿正端详着自己被包成胡萝卜般的手指,头也不抬,“昨儿个遭了那么多,她病了就对了,身为一个正室夫人,杨府的当家主母,却这么沉不住气,偏鸽语苑那位还不住口的说她城府深,倒让我平白的紧张戒备了许久,哧……。”
梅姨点点头,想想又摇摇头,颦眉道,“我昨儿个瞧她那样子,面孔竟是狰狞吓人的很,你说,她下面会不会……?”
“会,但不是现在,”苏洌儿慢慢靠在身后的竹夫人上,“她作为一个正室夫人,昨天遭受的一切可算得上是奇耻大辱,她自己恨极了我,但是她贴心的银姑已经死了,她无疑少了左膀右臂,要想再对我下手,她怎么的也得休憩一阵子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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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疑惑
苏洌儿冷笑,“她活该,我原本不想怎么早就指向她,可是她自己偏要撞上来,前儿个就想要毒死我,昨儿我进书房她更急,觉得我拂了她大夫人的尊严面子,就迫不及待的下手,可做事又没个干净利落的,索性在杨贼还没有回府时一棒子将我敲死也就算了,偏又等得杨贼回来了,可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梅姨的脸上却无半点高兴,她闷闷的看着苏洌儿,欲言又止,苏洌儿不由奇怪,“梅姨,怎么了?”
梅姨咬着唇犹豫半天,到底只是摇摇头,轻轻一笑道,“没有什么?”
突然,她又想到一个问题,“小姐,既然去那个书房里有那么多的禁忌,你刚刚为什么还一定要去呢?”
她的话才落,就见苏洌儿极紧张的竖起手指轻“嘘”了一声,示意她别大声,又指指外面,梅姨见苏洌儿这样凝重,她禁不住也紧张起来,赶紧出门四面看看,又道苏洌儿要睡,命外面做事的丫鬟婆子们不得靠近吵扰了,这才回到屋里,向苏洌儿点了点头。
苏洌儿这才将自己看账时发现的蹊跷告诉了梅姨,梅姨顿时也奇怪起来,“小姐,你是不是看漏了?”
“没有,”苏洌儿摇头,“当年爹爹去看我时,家里的账册子经常随身带着,我也翻看过的,家里的生意虽不能记得十齐十的全,却也十之八九,按理来说,他家的帐做得再隐秘,我也能发现一两个,再说,这是他家给自己看的帐,也没有必要做得藏藏掖掖的不是。”
“那是怎么回事,他下手害了小姐全家,不就是为的那些个生意铺子么?怎的却一个都不在账上的?”梅姨顿觉不可思议。
一提起自己全家被屠,苏洌儿的脸顿时一阵抽搐,她咬牙忍了许久,方才将涌到眼眶的泪全都逼了回去,然而这件事确实不可理解,饶是她聪明过人,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疑道,“难道,他夺得了我家的生意铺子后,另外用了一个账本?”
梅姨立时点头,“对,一定是这样,小姐全家一夜被屠,若小姐家的那些生意铺子他光明正大的亮出来,岂不就是让外人瞧着生疑的,他定然不会如此做的。”
“这也是我之前想过的,所以,这个书房看账本的机会,我不能丢,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苏洌儿咬牙道。
“对。”梅姨点头。
二人说话间又商量了些别的事儿,眼见着日头近午,苏洌儿心知杨清和不多一会儿定又要回来看自己,心下厌烦,干脆倒头就睡,叮嘱梅姨道,“若他来,叫他别吵我。”
梅姨不觉一笑,心绪回转间,想来整个杨府乃至整个扬州,敢跟杨清和这样说话的也就只有自己这个小姐了,到底是杨清和娇宠太过的缘故,然而很快的,她的心里就又酸了起来,若,假设没有之前的那场杀戮的话,小姐想来该是这杨府里的少夫人了吧,那时娇宠疼惜小姐的人换做了年轻俊朗的三少爷时,她的小姐该有多么的幸福欢喜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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