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俗话说的:芝麻开花节节高,用芝麻秸比喻年年生活更高更好,且“碎”“岁”谐音,意为“岁岁平安”。
秋月看了看脚下踩着的芝麻秸等物,让小林子将福惠放下,母子二人踩了几步,福惠到底是小孩子,倒是对这个习俗感兴趣的多踩了一会子。
又看着众人身上洋溢着过年的喜气,秋月也不禁也沾染了几分好心情,且她素来不在意这些黄白之物,对伺候的人倒也大方,笑道:“除了红包,每人再赐两匹缎子。”
宫人自是满脸喜色,下跪道谢不提。说罢,嘱咐夏悠琴和素云好生照顾福惠,自个则由春纤扶着,一行人向乾清宫走去。
清宫每年的除夕和元旦,要在乾清官举行家宴。秋月到时,乾清宫已经聚满了人,乌喇那拉氏引着众宫妃说笑。见秋月来了,上前招呼的有,不屑的有,秋月对她们倒是一视同仁,只端着淡淡的笑,不过分热络,倒也不会失了礼数。
她这个样子,自然将小意奉承的宫妃比了下去。李氏不屑的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皇上又不在,端着那清高的样子给谁看。”又见一旁堆着笑,与众人闲嗑的钮祜禄氏,出言讽刺道:“唷,听说钮祜禄妹妹的哥哥还在顺天府大牢里,怎么姐姐瞧着钮祜禄妹妹竟一点担忧伤感之情都没有。哎,我这个外人瞧了都觉得寒心啊”
李氏的话,无疑将诸人的注意都引了过去,秋月听着不耐,携了福惠寻了个清净地,将这口角仍之脑后。
不过片刻,胤禛着一身皇帝朝服前来,坐在了乾清宫“正大光明”匾额下的宝座台上,上面专门摆放皇帝自己用的金龙大宴桌,坐北向南,两边是花瓶。
在皇帝的宝座前面,是后妃们用的有帷子的陪宴高桌,分东西两侧,皇后的宴桌摆在左边即东侧的第一个位子,皇贵妃、贵妃、妃、嫔、贵人、常在、答应等皇家女眷,按着等级身份,分两侧排开。
这原是旧例,此时乌喇那拉氏独自一人一桌,因秋月病着,也被胤禛特许独坐其右手处,钮祜禄氏和李氏坐乌喇那拉氏下首,且钮祜禄氏居李氏上方。
见到这样的排座,秋月眯了眯眼睛,看来钮祜禄氏并没有完全失去圣心,看来这所谓的犯事,不过又是一场前朝的博弈罢了。
李氏坐钮祜禄氏下手处,脸色微青,哪里还有方才趾高气扬的模样,更是对坐其上手处的钮祜禄氏憎恨。
钮祜禄氏面色沉静,低头轻饮了一口酒,心中冷哼,看来是放纵她太久了,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就是上不了台面。从前小打小闹的也就罢了,这次竟然敢拿弘历的前程达到她的目的,是时候下手了。
钮祜禄氏放下酒盏,听着李氏的冷言冷语,看着对面坐的秋月,眸色暗沉了一些,旋即隐去,与平时一般一派端庄的食起眼前的饽饽、年糕食物。
因是家宴,自然都是些皇亲国戚,皇太后、皇帝、皇子、列宗室、诸王等等。宴席上例行上演清宫的保留节目“庆隆舞”,乐舞表现了八旗英勇射猎和征战、艰苦创业的历史。
也不知胤禛和乌喇那拉氏怎么将德妃劝来的,德妃究竟是过来了,当然,也不过略坐了坐,便携宫人离开了。
见德妃匆匆离开,胤禛脸色微黯,也没了心思继续,简单询问了秋月身子,可有按时服药,还将他桌上的燕窝炖鸡汤品赐了一碗给她,草草用了一些吃食,连宴会后的奶茶都没喝,便带着苏培盛离开了宫殿。
丢下一众如花似玉的宫妃对秋月怒目而视,而秋月,现在对这种眼神,已经完全免疫淡定了。
按例,皇帝、后妃们进膳后,还要喝奶茶。喝完茶,宴会并没有结束,这时要撤掉宴席,重新摆放酒膳。举行酒膳时,皇帝的宴桌上有荤菜二十品,果子二十品。后妃们的陪宴桌上,酒膳也要有十五品。
看着胤禛匆匆离去的背影,秋月暗自道:倒省不少菜肴钱
皇家过年的团圆饭不能出现儿孙欢聚一堂的场面的,只有皇帝这一个男人能与宫中女眷一同餐饮。
没有了皇帝,这些女人自然也没什么胃口,且又没有皇子参加,自然更是无趣。乌喇那拉氏见气氛沉闷,打起精神说了几句吉祥话,便让人散了。
秋月心里挂念福惠,急急出了乾清宫,坐上清幄小娇,往翊坤宫而去。翊坤宫也准备了不少秋月爱吃的菜,母子二人吃完很欢快的一顿年夜饭,见福惠打哈欠,也不忍心让他守岁,让素云伺候他洗漱睡下。
独自在灯下坐了一会,正睡意迷蒙之际,苏培盛出现在翊坤宫,对秋月道:“年主子,皇上差奴才过来请您去养心殿守岁。”
秋月的睡意登时没了,在夏悠琴的伺候下穿戴妥当,坐了小轿子往养心殿而去。
第二百五十七章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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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元年
小轿从养心殿侧门进了,绕过正殿,往后殿而去。后殿是皇帝的寝宫,各有耳房五间,东五间为皇后随居之处,西五间为贵妃等人居住。
小轿在东侧停了下来,一时秋月扶着春纤下了轿,裹了裹身上的狐皮鹤氅,顺着甬道往屋子走去。秋月见寝宫两侧各设有围房十余间,房间矮小,陈设简单,便是供妃嫔等人随侍时临时居住的地方。
屋外门栏处立着的七八名当值的宫女太监,一见秋月主仆行来,一个机灵的小太监忙回身跑进屋内通传,其余的人则纷纷请安行礼,“奴才给娘娘请安。”
秋月微微颔首,让他们起身了,这才发现这寝殿离前堂甚近,随时可以登临前堂,处理政务,确是十分方便。
帘子早被掀起,一靠近门口,只觉一股暖和的热气迎面扑来,隐约间还有一股青荷淡香浮动,顿时觉得舒坦了不少。
雅室并不大,狭长的屋室用雕花隔扇分成南北两间小室,南窗下设通炕,炕边是雕花大床,挂着雨过天青色的幔帘,不远处设雕龙柜;靠北墙下设宝座,上方悬有一匾额,曰“天行健”。
秋月正暗自打量这屋内陈设,只觉这屋室装扮的倒清雅,丝毫不见富丽堂皇之态,倒是符合她的喜好。
此时,胤禛正坐在北墙下的宝座上,低头看着折子。听见秋月的脚步声,倒也没抬头,只道:“你来了。”
声音清冷低沉,在这寂静的屋里更显得磁性,饶是秋月习惯了他的声音,心也不禁酥麻了起来。
秋月‘唔’了一声,一旁早有伺候的宫女上前替她宽下披风。秋月看了看屋内的洋钟,不过才亥时二刻,又见灯光下胤禛认真的侧脸,心也柔软了起来。
挥手让屋内伺候的宫女退下了,这才往胤禛处走去。
“都除夕了,皇上好歹歇歇,身子要紧。”胤禛抬首,只见她穿着一件烟青色如意襟式银纹白莲连裳旗袍,在灯下浅浅笑着,脸上含着慵懒的睡意,更添三分春色。胤禛不觉心里一荡,多日来的疲倦似被抚平。
秋月见胤禛深不见底的眸子盯着她,面无表情,正疑惑间,却听他道:“炕上暖和,你在那儿歇歇,朕将这批折子看完了就过去歇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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