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也知他工作起来是谁的劝也不听,只得端起桌旁的茶盏,替他续了水,自寻了一本书,歪在榻上懒懒的翻着。
一时间,胤禛翻折子的声音,混合着淡淡的墨香似传来,秋月不由打了个哈欠,禁歪在炕上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殿外响起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绵延不绝的爆竹声将秋月从梦中惊醒。
睁开眼,就看到了胤禛那张脸,这才发现,胤禛也将折子搬到了炕桌上,而她枕在他的大腿上,身上也盖上了薄被。
秋月觉得此刻温馨的很,不由在他腿上蹭了蹭,这才懒懒道:“已经是新年了,皇上怎么不叫妾起身。”
说话间,人也起身下榻。一旁苏培盛将备好的茶水递了过来,伺候她漱口,净面。
秋月整理妥当,这才看到一旁几上已经摆上了木盒,看了看屋内的钟表,不由笑道:“果然已经子时了。”
此时胤禛也放下了手里的笔,净了手,秋月拿帕子替他擦拭干净,两人相携往炕塌上坐了。
炕桌上的折子已被收拾干净,待他们坐定,苏培盛这才揭开木盒,打开汤盅,用白瓷小碗各盛了几只饺子,用银针试了,恭敬的放在两人面前,“皇上,娘娘,请用。”
小瓷碗里冒着袅袅白烟,秋月吸一口,笑道:“果然是饿了,看到这饽饽,倒有几分食欲。”在清代皇宫,把水饺叫饽饽。
胤禛知道她不爱吃面食,听她这般说,只点头道:“用膳吧。”
到底刚睡醒,两人不过吃了两个应景,幸而饺子是素馅的,以求新的一年平安素净,秋月和胤禛倒能吃得下。
秋月看了看时间,知道他马上要在养心殿的东暖阁举行元旦开笔仪式,然后大约在五更天,就要到乾清宫吃新年的第一顿饺子。不由劝道:“已经是新年了,皇上休息一会子吧,妾先回宫了。”
胤禛看了看时辰,略一沉思,“时辰也不早了,天寒露重的,回宫也有的折腾,你就歇在此处,丑时福晋她们也要过来给朕请安,到时候你和朕一起出去就是了。”
见秋月面色犹疑,胤禛哼了一声。
如此,秋月才轻声道:“皇上,这边是东厢房,论理妾应该住西厢房的。”东边为尊,是皇后的住所,便是贵妃,也只能住西边。
以胤禛的性子,断不可能封除了乌喇那拉氏以外的人为后。
再者,就是秋月,也找不出乌喇那拉氏一丝错。这些年,她作为胤禛的正妃,却是做的太好了。
“这是朕的居所,除了你,以后没人会进来。”胤禛转身,淡淡的声音传了过来,“还不过来伺候朕更衣。”
秋月被胤禛的话惊了下,愣了愣神,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涌起淡淡的喜悦,替他脱了外袍,自个也去了外袍,两人浅浅的睡了一个时辰,就被苏培盛唤醒。
秋月的朝服早被苏培盛差人从翊坤宫取了过来,此刻两人分别换上了吉服。因早晨胤禛要在太和殿筵宴朝臣,而秋月得到中午才能用上饭食,因而草草用了点吃食垫肚子,便和胤禛往养心殿前堂而去。
待到了前堂,不过刚到丑时,正殿前面却挤满了莺莺燕燕。大家看见胤禛过来,纷纷下跪行礼,秋月忙侧过身,避开了众人。
胤禛挥手让众女眷起身,她们这才看到胤禛身旁的秋月,一时间,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各异,惊讶有之,嫉妒亦然,还有各色秋月看不懂复杂的表情。
然,不论心里怎么想,到底在胤禛面前,只得勉强压住了心思,端起了笑容。
乌喇那拉氏竭力压住心里的震惊,端庄笑道:“年妹妹倒是来的早。”
秋月也不答话,对其福了福身,站到了乌喇那拉氏身后。
胤禛问乌喇那拉氏道:“人是否到齐了?”
乌喇那拉氏笑道:“原本见年妹妹没来,还差人去请了,不想竟在皇上这儿,现在年妹妹道了,人自然是齐全了。”
胤禛盯着乌喇那拉氏看了一瞬,点头道:“既然人齐了,就开始吧”
乌喇那拉氏忙点了点头,总宫妃在其的率领下,随胤禛到养心殿神牌前、天地前,拈香行礼。
因胤禛刚登基,又迟迟不封妃,如此便按府里原先的身份走,乌喇那拉氏后便是秋月,然后依次是李氏、钮祜禄氏、武氏等等。
然后就是机械的行礼,从御花园的天一门,钦安殿,千秋亭,天穹宝殿,凝晖堂,广生楼……前代帝后御容或神牌,景山内寿皇殿前代列帝列后御影前拈香行礼。
直直走了差不多快一个上午,秋月只感觉似乎将大半个紫禁城都走了个遍,两条腿都不是自个的了。
好容易拈了香,又要赴宫宴。
此时秋月已经头昏脑胀,哪里有心思吃东西,却因走了一个上午,肚子早空空如也,倒比她预期的用了不少。当然,期间夹杂了不少酸言软语,秋月本就头昏,哪里听得进去一句。
好容易宴毕,方舒缓了口气,坐上了早备好的软轿,回了翊坤宫。
一时,夏悠琴为秋月脱了花盆底,心疼道:“主子的脚底都青紫了,得好好用药酒揉揉。”
一面说,一面将她的脚泡在温水里,轻轻揉捏,疏通筋骨。
秋月泡着脚,享受着揉捏,接过春纤递过来的茶水,舒服的轻啜了一口。又见她们对封妃事情似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忆起拈香时李氏一脸得意,钮祜禄氏微勾的嘴角,倒有些好奇道:“今儿拈香完毕,我见其他几宫娘娘的婢女欢喜的不得了,怎么我回来,却没见咱们翊坤宫的宫人这般喜形于色?”
春纤在一旁笑道:“皇上从前就那般宠爱主子,现在更甚,这妃位早就是铁上钉钉的事儿,所以宫女们才不像其他几宫那般。”
秋月这才恍然,也是,能在宫里留下来的,都是人精,这段日子胤禛不踏足后宫,私下里却独独对她这般暗宠,哪里还需要她多言。
倚在香熏的褥子上,听夏悠琴闲话道:“昨儿奴婢恍惚听储秀宫的宫女们唠嗑,听说待皇上册封后,储秀宫娘娘便要裁剪宫里的开支了,不知主子可曾听说。”
秋月轻轻颔首,夏悠琴道:“只怕这下子有的热闹看了,这才进了宫,富贵荣华都没享到,就先要裁剪用度,只怕其他人心里也不服。不过咱们库里家底厚,倒是对咱们宫无甚影响。”
秋月笑道:“既然是令,咱们自然也要遵守,倘或咱们带头不遵,下面人更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了。”说起这事,不由叹道:“咱们不过是例钱减半,吃食什么的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比起百姓,日子还是好了太多。”
说起这个,夏悠琴面色也有些黯然,还是劝道:“主子仁善,昨儿还听咱们宫里的宫女闲聊,说去年她们的赏银比前年多了两倍,这些银钱送回家,她们一大家子过冬怕是不愁了,说起来都高兴的紧呢。”
秋月点头道:“宫女也不容易,咱们这样的身份,那些次一等的缎子也用不上,赏给她们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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