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让“他”“五体投地”已经不错了,可得救的人却没有道谢,弄得胤禛有点气恼,但是今日是微服,侍卫又不在身边,不好耍阿哥的臭脾气。胤禛动了动身子想挣脱“他”,“他”却念了句“XX保佑”,然后松开他站直了身子,一张熟悉的笑脸映入了胤禛的眼帘。
“你……”胤禛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张被冻得红扑扑却充满着温暖的笑脸。
“怎么,‘鼻涕虫’准备装作不认识本人么?”那人想一拳捶到胤禛的左肩上,却被胤禛躲开了。
“你是……梁,梁玉徽?!”
“正是在下。”她装模作样地对胤禛抱了抱拳。
胤禛上下左右仔仔细细打量了她一番,看着那清秀的面孔和眉眼之间的顽皮之气,突然问道:“你上次到底是男扮女装,还是这次女扮男装啊?”
玉徽满面挫败的表情,举起双拳挥舞着抗议道:“我上次有跟你自我介绍啊,我是我爷爷的孙女!你难道没听懂啊?”
“那可不一定,有人就有易装癖啊,比如那永和宫的秦六儿,就喜欢穿了宫女的衣服再配上水袖学青衣唱戏。”他故意逗她,其实说的也是实情。
“那不是易装癖好不好?人家那叫‘玩票’好不好?!”
“挺好,挺好……”说着,胤禛帮她扶了一下被她挥舞着的拳头撞歪了的小帽。
“什么跟什么呀?”玉徽看着这个刚才还一本正经,现在已经开始露出微笑的胤禛,有点警惕,这孩子从小就鬼着呢。
“我是说你这个装扮也挺好啊,不过就是有点儿招眼儿,小心贼盯了你去。”
“没事儿没事儿,我身上一个子儿都没有,零花钱都在小月那儿呢。”玉徽摆出一副“一切在我掌控之中”的样子,得意洋洋地拍着自己空空的腰间。
“那,那个小月又在哪儿呢?”胤禛抿着嘴,尽量不让自己笑出来。
玉徽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东张西望,然后惨叫了一声:“我的糖葫芦!我的豆豆昔糕!我的卤煮火烧!……”
“行了行了,别嚎了,人没丢才是最重要的。”胤禛看着玉徽的惨叫从四周引来的好奇目光,觉得挺丢人的,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心想:“这哪里有半点尚书大人孙女的样子啊?”
看着她可怜兮兮地望着他,胤禛内心笑惨了,装作气恼道:“你别告诉我你连家门都记不得了。”
玉徽拼命地摇了摇头加以否定,反而问道:“你带钱了么?”
胤禛一脑门子黑线。这个家伙还真是人来熟,见的第二面就敢问别人借钱。
看着胤禛又好气又好笑的神色,玉徽连忙解释到:“你放心,你放心,我……”
后边有人撞了她一下,她一个踉跄,胤禛又扶住了她。
胤禛以为她会说“我以后一定会还你的”,而那个梁玉徽却一张口,接着说道:“就凭我这张嘴,是绝对吃不穷你们天家的阿哥的。”
胤禛又一门子黑线。自从他第一次在为太祖母守灵的时候见到了这个落落大方,而且说话与他人有些不同的户部尚书梁清标的孙女后,他曾从夫子那里打听过她的一些事情:那三岁前的聪慧伶俐有可能被夸大了些;可是经过了那七年的痴痴呆呆,眼前这个鬼灵精怪的女孩却是让所有人都大大惊讶,好像被重新投了胎似的。但是眼前的她,没由来地让他感觉到想要亲近。
“你猜出了这个谜面的谜底了么?”玉徽指着刚才胤禛看的那个灯谜问道。
“哦?‘城外面饼极多’?我倒要考考你,你觉得这谜底是什么呢?”胤禛笑问。
“我怎么知道……”小莜的古文功底不行,而她那个时代“灯谜”几乎被纯粹的“灯展”所代替,所以她对着这满街写着谜面的灯笼更是头大。
“‘城外’,可指‘野’;‘面饼’,小而厚,又没有多少芝麻,在咱们京里又叫什么?”
“火烧啊。”
“那加上‘极多’,作何解?”
“啊,是‘野火烧不尽’!”经过胤禛的提示,玉徽恍然大悟。正兴奋得要跳起,突然听到旁边一个男子念道:
“佳人佯醉索人扶,露出胸前白雪肤,走入绣帏寻不见,任它风雨满江湖……打四位诗人名。”
“父亲,这个孩儿知道,这谜面分别射了贾岛、李白、罗隐、潘阆四位诗人。”一个看似八九岁的孩子流利地回答道。
胤禛看了看那孩子,又看了看玉徽,突然大笑了起来。玉徽大羞,拉着他就跑出了百米,跑到了人群中。再回头看胤禛,一边跟着她快走,一边眼泪居然都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玉徽气恼,甩开他的手。其实她是知道他一定笑她“小白”来着。
“那你又跑什么呢?”胤禛一边用袖子擦着眼角笑出的泪,一边反问她。
“呀,路遇神童,自觉羞愧,唯有溜之大吉。你倒是痛快了,可是也不想想受辱的人内心流血呀。”玉徽假装捂住胸口,作痛苦状。
“呦,今儿东施来了,”说着,他佯装左顾右盼,“你那四大美女之一的同乡西施可在附近?”
“那你以为你是范蠡呢,还是夫差?”玉徽也不示弱。
“我倒宁愿是那卧薪尝胆的越王勾践呢。”胤禛淡淡地说,似乎又回忆起皇阿玛在小狐狸事件后批他“喜怒无常”的那句话。
他日后却也真是挺能忍的,玉徽暗自想。
“其实,你刚才不必逃跑,那四句诗据稗史传是王安石所作,凡是学了唐诗宋词的,大都听说过这一谜面。”
玉徽甩给他一个“你还不是骂我没学过唐诗宋词”的眼神,然后又哀怨地看着他,内心抓狂着想:“小时候背的诗词几乎都要丢到爪哇去了。要不要从此跟他讲英文,背点’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the question’之类的东西压压他的威风?”
胤禛看着玉徽这会儿那青一阵儿,红一阵儿的脸色,和微扬着下巴翻着眼皮似乎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的样子,越发觉得在宫里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率真的女孩。想想她曾经的经历,胤禛忍不住好奇地问:“你还记得那七年里你都干了些什么吗?”
对于这个问题,小莜穿成的玉徽可不好作答,那七年中她还没穿过来呢,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一转眼她看到了一个小贩正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大声叫卖冰糖葫芦,她有意所答非所问地回了句:“流口水呗。”
胤禛顺着她的眼光看去,也看到了那在明亮的街灯中透着晶莹,泛着甜红,个大均匀的一串串糖葫芦,不禁也偷偷咽了一下口水。要知道,在宫里,这种东西被视为上不了台面的阿臜物,是不允许吃的。他第一次吃这东西还是在上一次跟大哥出来逛花灯的时候,结果满口留香。可惜一直住在紫禁城的他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饱过这个口福。看了今天可以如愿以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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