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知道胤禛性格上的变化是有目共睹的,也甚感欣喜,他也猜测那个一直以来敢作敢为的梁玉徽大概多少对胤禛有些不错的影响……可是,也正是因着这个梁玉徽,让他对他的这个儿子心存芥蒂:且不说他欺君惘上这样天大的罪过,单一个“除李换梁”的手段,就让康熙觉得这孩子的心未免太狠了些。可是,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那也是保全梁玉徽,保全老四自己,又保全涉及在其中的梁家和朱宝珊的唯一办法。胤禛那么做也确实是费了一番心机的。胤禛对梁玉徽用情至深,不离不弃,让他欣慰,又似在冥冥中替他偿还对朱宝珊欠下的情债,他便决定不再追究胤禛和梁玉徽之间的事情。毕竟儿女情长、红线姻缘,也是有天缘注定的,不是谁能随意左右的。除此之外,胤禛的进步还是让他颇为满意的。所以至今他对这个儿子的态度是非常矛盾的:至信,却不能不疑……
李德全看皇上沉默了许久,又不愿去歇着,便也默不作声地在旁边候着。突然,他想到这次过来,蒙古王公刚进献的那匹宝马已经被安置好了,皇上早就念叨着要拉出去试一试,却一直没得空。他便轻声叫了一声“皇上”,见康熙睁开了眼睛,便提议让护卫们护着,皇上去骑马散散心。康熙想了一下,正准备否定他这个提议,却听帐外有人通报:“回禀皇上,奴才刘晋中有事相禀。”
李德全看康熙点头示意让刘晋中进来,便宣他进了帐。
“又怎么了?”康熙问刘晋中。
“回皇上,刚才奴才在清水河边洗马时,看到了一个道士模样的人。仔细一瞧,是上清真人,便连忙回来禀报皇上了。”
“你看仔细了是上清真人?他怎么会在这里?”康熙的眼中突然闪过一道兴奋的光亮。
“回皇上,奴才应该没有看错。奴才看到真人时,他骑在一匹马上,似乎是在云游……”
“快,更衣,备马!”康熙不待刘晋中说完,便对身边的李德全下命令道,“故人来访,岂有不见之理?”
李德全看得出皇上听到这个消息是真心的高兴,也不禁高兴起来。他笑着回了声“嗻”,便高声传候在帐外的随行宫女太监给皇上分别更衣、备马。
“刘晋中,你先骑马过去,见着上清真人了,便告诉他一声,就说朕要见他!”康熙一边更衣,一边对刘晋中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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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上清真人俗家姓王,是昆仑紫璇宫太虚真人门下的大弟子。太虚真人曾被康熙的皇祖母孝庄皇太后请入宫中,本想借助他的力量让顺治帝从对佛法的痴迷中解脱出来,没想到太虚真人见到顺治帝与他攀谈过后,竟回了太后说皇帝天命已定,无人能够改命。孝庄因太虚真人曾言中过多尔衮的命势而知道他道行颇深,所以苦苦恳请他留在宫中帮帮皇帝。那太虚本是不肯的,执意要走。没想到正巧看到去孝庄处请安的玄烨,竟然突然改变了主意,决定留在宫中。但是,他留在宫中不是为了皇帝,而是为了这个三皇子。那时他带着三个年纪极幼的小徒弟,大弟子上清,二弟子和三弟子是一对龙凤双生,分别叫至清和妙清。三人因为和三皇子玄烨年纪相仿,竟然成了好友,整日玩耍在一处。他们师徒在皇宫中一呆就是五年,后来太虚真人带了至清和妙清离开,只把跟康熙最亲近的上清留在了皇宫,直到康熙成功地擒了鳌拜,上清才遵照师命,也离开了皇宫。
康熙换好衣服,便带着几个侍卫策马向营地北边的清水河河套奔去。还未到地方,便远远看到一个青衣道人骑在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上。那道人也看到了便服的康熙,在康熙的马还未到跟前时,他便已经下了马,静静地站在马侧候着这位君王的到来。康熙的马一直奔到这位道人的面前才停了下来。那位上清真人双手抱拳对康熙躬了躬身子,康熙飞快地下了马,走到他的面前,连声说道:“多少年没见到上清了,你倒是云游到哪里去了?”问完还不等他回答,便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那道人一番,又说道:“上清也老咯,跟朕一样白头发已经染顶咯。”
上清真人连忙又躬身,笑道:“贫道怎能跟皇上相比,贫道不过是修行云游,不曾做过什么大事。而皇上要日理万机,操劳国家大事,自然比贫道要劳心劳智万倍。”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难道是知道朕在这里,特意找来的?”康熙拍了拍上清真人的肩膀,并且示意侍卫们只远远地跟着,便和上清真人并肩在河套上散起步来。
“回禀皇上……”上清一开口,突然发现康熙正佯装生气地看着他,脸上却仍显着隐不去的笑容,便知道他又嫌他过于拘禁了,连忙改口,却还是不敢失了礼数:“皇上,贫道到处游历而已,近日是刚从俄毛子边境那边回来,路过此处,正好遇到皇上在此秋狝。正考虑贫道的到访会不会骚扰到皇上,没料到皇上倒是先找到了贫道。”
康熙那边哈哈大笑了起来,他对上清说:“嗯,‘皇上’,‘皇上’,你倒是越发的乖了。想当初你叫我小玄子,还背着你师傅跟我打架!当年那个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倔上清哪里去了?”
上清一愣,顿时也笑了出来,自嘲道:“老了老了,却被皇上说成‘越发的乖了’。要是先师还在世,听到皇上对上清的这句评价,肯定要乐坏了。”
康熙忍俊不禁,停下来看着上清笑道:“看看,还没夸你多少,你骨子里那种跟朕调笑的不正经就又冒出来了!你呀,还是没变啊,怪不得尽管当年你那么聪明有为,你先师太虚真人还是不敢把住持大局的重担交给你呀!”
上清又乐,对康熙笑道:“皇上不知,贫道那可怜的师弟如今正替贫道‘受难’呢。紫旋宫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够他忙活的,他倒是天天盼贫道回去帮帮他来着,可贫道逍遥惯了,就是自己都懒得管呢,更别说管别人了。”
“嗯,也好久没有至清和妙清的音信了。自从二十二年在从五台山回京的路上见到过他们后,就再也不曾相见。上清啊,最近朕总是梦到以前的那些光景,梦到朕还是皇子时,与你、至清在皇祖母的花园里玩耍,妙清因为是女孩,咱们把她骗去背经书……梦到朕出痘的时候,你陪在朕身边拿着点着的艾草昼夜不停地帮朕熏艾,体力不支晕了过去,最后竟然跟朕一起出痘,可忙坏了太虚真人……对了,朕还梦到太虚真人让你陪朕练剑,你总不甘心输给朕,每每把朕逼入死角,让朕对你恨得咬牙切齿,却不服不行……”
上清听着康熙的讲述,双眼看向远方,似乎也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当中。等康熙讲完了,他才缓缓接道:“日子如白驹过隙,一晃,当年聪慧的三皇子,足智多谋的少皇上,如今已经成为了一代明君。上清也老了,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却也改掉了年少时的固执和轻狂。皇上,这就是历练啊,人生何时不是在自我修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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