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禵怨愤地看向胤祥,极力压住怒气嘟囔道:“十三哥,你跟着二哥胡闹也就算了,怎么现在还跟着这帮奴才胡闹了?”
胤祥拍着胤禵的肩膀,赔礼道:“是我不好,十四弟,是我不好……哈哈哈……”看着璇玑一脸“又不是我让你射鹰”的无赖相,和胤禵一脸急恼又无奈的样子,他实在是忍不住又大笑了起来。
胤禵“哼”了一声,一甩手走到自己马旁,翻身上马跑开了。璇玑突然觉得背部一阵抽筋,忍不住又躺倒在了地上。胤祥看着她兀自地笑了笑,走过来,也坐下来,躺到了地上。
“那只信鸽是你的?”胤祥微阖着眼睛,语无波澜地问璇玑。
璇玑一惊,转头看向胤祥。
胤祥也转过头来,一脸高深的笑意,用一双似鹰般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璇玑的双眼,说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是要救那只信鸽,对吧?”
璇玑虽然惊得心脏扑腾扑腾乱跳,呼吸也乱了节奏,可仍努力镇静下来,问他:“十三爷何以确定是信鸽?”
“呵呵,那只鸽子飞翔逃命的方式,一看就知道一半是出于本性,一半是经过训练的。而且,我看到它脚上绑着一个竹筒。”
璇玑听了,知道说谎也骗不了他。可她并没有明确回答他的问题,也没有点头,只是转过头去脸朝天,继续闭上眼睛晒太阳。
“你这是要给谁送信?”胤祥又问道。
璇玑犹豫了一下,吐出两个字:“京城。”
“是给舒禄?”胤祥想了想,试探地问。
璇玑微微一笑,缓缓说道:“十三爷,您就不要猜了。有些事情,您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她真实的意思,倒是想借着胤祥的这个猜测,把事情糊弄过去。
“呵!”胤祥不冷不热地笑了一声,也转过头去,“我倒是忘了,你是我皇阿玛的心腹之一。”
璇玑觉得差不多能缓过来了,才坐了起来。她看了看身边仍躺着的一脸平静、暇意的胤祥,忍不住轻声说了一句:“十三爷,小心太子。”
胤祥“哈”了一声,呼地坐了起来,对璇玑说道:“这句话才是爷要奉告你的,怎么被你抢了先?”
“哎?”璇玑有点不明白胤祥的意思。
“你上次跟我们去太子那儿看到太子鞭挞讷尔苏,结果不久我皇阿玛就知道了这件事儿。虽然后来我皇阿玛没有当众斥责太子,可给了他不少脸色,对他处处出语严厉。太子查出那个小太监是你扮的,就更气不打一处来了。就算太子不亲自惩罚你,他的手下也不会放过你的。”
璇玑打了一个哆嗦,她想起了那天遇到的那头野狼。若不是隋景,估计她早成狼的午餐了。
“可那事儿不是奴婢告诉皇上的。”
胤祥一抬眉毛,叹道:“可别人不这么想啊。”
璇玑低头思忖了一下,说:“多谢十三爷提醒,奴婢知道了。”
“你若有什么事儿,就去找你十四爷吧。别看他嘴上硬,可心还里是软的。”
璇玑微微一笑,装出一副天真的样子问胤祥道:“为何不能直接找十三爷呢?十三爷跟太子关系好,说不定帮奴婢跟太子解释一下,就能冰释前嫌了。也好让奴婢给太子爷个好印象,为以后留条出路不是?”
“你?”胤祥上下打量着璇玑笑道:“你就甭跟爷在这儿装了。你定不是太子党的,我看得出!”
璇玑也笑道:“是呀,奴婢的那些谙达们要奴婢谨记,我们的主子呀,只有皇上一人,单单他一人,不管现在他是谁,将来谁是他,我们呀,只认一个皇上。”
胤祥听了,爽朗地大笑了起来,他又仰面躺到地上,叹道:“好个‘不管现在他是谁,将来谁是他’呀。”
璇玑抬头眯着眼看向碧蓝的天空,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渐渐展开了一个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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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祠稔缓缓步入海棠院,在园子里那个小水池的旁边找到了胤禛。此时的他正凝神地望着池边大石上镌刻着的“空明”两个大字出神。邬祠稔轻咳了一声,他才缓过神来,冲他笑了笑。
“四爷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邬祠稔走过去,微笑着问道。
胤禛一转头,看向池对岸,脸上的表情顿时柔和了起来,似乎陷入到了远久的回忆之中。他一抬手,指着那块大石和歪脖松,说道:“三十四年,那时玉徽刚入府,初秋之夜,月朗星稀,昙花盛开,又恰逢她大病初愈,我们便在月下松石旁拜了天地,结为夫妻。虽然没有兄弟亲朋的观礼,没有长辈的祝福,没有丝竹之乐,没有爆竹之闹,可我们却心心相印,以为从此不会再离多聚少,以为从此会常相斯守……我没能给她应有的名分,因着她那时的身份。可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在她身旁,看她开心的笑,听她讲那些偶尔冒出来的古怪话,看她不符这时代女子心性的举止。邬先生您还记得么?玉徽未入府前,你嘱咐我的那句‘勿问未 来’,我铭记在心,从来不迫她讲不想讲的话,或是做不想做的事儿。我珍爱她,并不是因为她的特异之处,而是那份青梅竹马的情意和此后朝朝暮暮的知心相伴。而现在呢……”说到这儿,胤禛苦笑了一下,“而现在我们却如同天人两隔。我知道玉徽没有死,她也不是病了,她只是魂在某处不得回转,是么?”
邬祠稔一愣。他没想到胤禛请他这会儿过来,竟然跟他说了这么一番话。胤禛念着玉徽,虽让他这个作父亲的欣慰,可他看着这样受苦的胤禛也着实的心疼。更何况如今,他只知道那个女儿在宫中,在皇上身边,却不知她是谁,情形如何。虽生活在同一座城里,却不能相见。胤禛这边好歹是不知情,以为她魂飞九天,或许痛苦会少一些。可她呢?什么都在眼前的她又是如何忍下了这些年月,忍下了四爷府里的变化,忍下了和自己孩儿的分离?这两个孩子,总是如此强打精神地承受着煎熬,却都为着对方,因着心里的那份坚韧,搏击着命运,不愿轻易放弃。可是结果呢?结果是否能让他们如愿?本以为经历了那么多波折后,他们的人生将只是风花雪月、浓情蜜意,可突如其来的另一个穿越者鬼魅般的一现,造成了他们时至今日的分离。他不大能明白,却也不敢揣测,为何她会如此地执着于找到另外一个穿越者。这么多年过去了,不是什么异常都没有么?亦或是,正如胤禛无意中说的那样,她身不由己,不得回转?毕竟皇上身边的人,金不缺银不缺,缺的只有一样——自由!
胤禛见邬祠稔不语,却一脸的若有所思,便更加确定了邬祠稔知道些不为他所知的事情。他继续动之以情,说道:“邬先生,您是玉徽现世的父亲,总该为自己女儿的幸福着想吧?可打从她出了事,为何不见您为她着急?”
邬祠稔笑了笑,对胤禛说道:“怎么不急?可我能给你急上添急么?而且,急又有什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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