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只是紧紧地抱住她的脚踝。小翠连忙掏出了一枚铜板,扔到小乞丐面前,可小乞丐只是看了看,仍然是不松手。玉徽正准备发火,突然想到三百多年后京城中的那些年幼的职业乞丐,身后都有一个残酷无情的大人盯梢,若讨不到足够数量的钱,就会一天没有饭吃,甚至挨打。难道这种摧残儿童的“丐帮制度”在古代早已存在了?不行,她不能对这个被人利用的小孩子发火,她要想办法帮他逃出丐帮。
“小弟弟,你起来,跟姐……哥哥回家,哥哥给你洗干净,然后给你好吃的,如何?”咦?怎么听起来更像是人贩子啊?
小翠在旁边拉了拉玉徽的衣袖,对她摇头。可玉徽看到小乞丐听到她的话后眼中闪现的一丝希翼之光,就不好再收回刚才的话。她不顾小翠的极力反对,硬是拉起了小乞丐,不顾其他人异样的目光,拉着他的手向小院走去。
梳头记
西厢的一个房间里摆着满满一盆的热水,小乞丐准备脱衣洗澡,却一转眼看到仍坐在茶桌旁发楞的玉徽。他盯了她好久,她都没有反应,彷佛神游去了一般。小乞丐“嗯哼”的一声清了清嗓子,玉徽才回过神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木盆,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便夺门跑出了屋子。小乞丐去锁门,从慢慢掩上的门缝中注视着刚跑到院子里又站在那里发呆的玉徽。
玉徽坐在东厢旁的廊围上,一个人静静地看着这古代的天空。不知为何,这些天来分外的心神不宁。她努力不去想曾经的那段美好时光,却被无时无刻不涌上心头的点点滴滴折磨着。如果说隔着上百年的时间长河,或许还好过些。可现在的她,却又和他同在一片天空下了。
相思不相见,痴心扰思乱。
玉徽仍在呆呆地望着天,西厢那边的门“吱呀”的一声打开了。穿着玉徽偷偷从思道房里拿出的男装的小乞丐焕然一新地走了出来。他看到玉徽独个儿坐着发呆,便静悄悄地走过去。玉徽把视线从天空移向小乞丐,发现洗干净后的他竟然是一个面目清秀的孩子。
“你叫什么?”玉徽笑着问他
小乞丐低头想了想,低声回答道:“小武。”
“多大了?”
“十四了。”
“唉?”玉徽惊讶得差点从坐着的廊围子上摔下去。“哎呦,这么瘦小,我还以为你才十一二呢……”
小武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看着满脸诧异的玉徽。
“还记得你家在哪儿么?家里可还有大人?”
小武咬着嘴唇,低下头把下巴别向一旁,不看玉徽。
玉徽大汗:把他捡回来,不会从此就得收养他吧?不知道邬祠稔和朱宝珊的经济实力如何,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答应把这么大的一个孩子收养在家里。唉,算了,这种事情还是让那两口儿自己去发愁吧。
“饿了么?我去给你拿吃的……”
玉徽正准备起身去厨房,却被小武拉住了袖子。玉徽诧异地看到他对着自己扯了扯脑袋后面拖着的那条乱哄哄半干的发辫。玉徽一下子乐了出来,原来这小乞丐穿了新衣,还要梳头,真的要改头换面啊。
“好,你等等。”说着,玉徽奔到自己的厢房,拿出了粗齿梳、篦子和头油,让小武去房里搬了个圆凳出来,就在廊子里给他打理发辫。她还从来没有给男人编发辫的经历,心里充满了好奇。古人认为发肤受之父母,是不能损害的,所以不仅无论男女都留发,而且他们为了避免洗发带来的掉发,很少解开了发辫洗发。
先用粗齿梳慢慢地把发丝中间的那些死结梳通,然后用提齿的篦子把发中仍残留的污垢“篦”掉,最后用密齿的篦子把发根和头皮上的头皮屑清除。接着,玉徽用手揉了些头油出来,回忆着发廊小工的手法,在手中轻轻搓了几下,均匀地抹到了小武的头发上,不时用手指穿过他的发丝,或者帮他揉几下头皮。最后再用梳子把他的头发梳理顺畅。
此时的小武,双眼微眯,顺着玉徽双手摆弄的方向微微地晃着脑袋,一副好像正在享受主人爱抚的猫咪或狗狗的模样。
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完了,玉徽把小武的头发自耳垂下方轻轻拢了起来,细细地分成三份,精心地编了起来。想起小时候非得在老爸那短短的头发上扎出一个小辫儿来的事情,玉徽不禁轻笑了起来。
留出大约一指长的发尾,玉徽用一根蓝色的丝绳紧紧地把手中的辫子末梢给绑了起来。系结的时候,玉徽一时忍不住恶作剧,给他系了个蝴蝶结出来。
玉徽正准备拍一下小武的脑袋跟他说编好了,就看到从院门外冲进来了一个穿着湛蓝色薄棉袍的身影。那个架势,不用仔细看也知道是思道。
“你,你,你……他是谁?!”思道一手指向小武,厉声问玉徽。
玉徽感觉到坐在圆凳上的小武的身子猛地一僵。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武回过头来看他。玉徽笑盈盈地对他说了句“好了”。小武正想张嘴道谢,那方的思道又抛出来了另一个问题。
“他为什么穿着我的衣服?!”
唉,这个不讨人喜欢的天才小P孩,就知道一天到晚问个不停。
玉徽走上前去,回答道:“小武是我从街上捡回来的,爹爹的衣服他穿着大,我琢磨着你们两个个头差不多,就只好拿你的衣服让他穿了,总不能让他穿娘或者我的衣服吧?”
“哼,我跟娘说你乱动我的东西!还捡了个野小子回来!”说着,思道就要往前院跑。玉徽想从后面一把抓住他,却被他扭身躲开,抓了个空。她正想抬脚去追,却听到邬祠稔的声音从二门外传了进来。
“唉,你们姐弟俩就不能让大人们省省心么?又在闹什么?”
思道一下跑到邬祠稔身边,转身指着还呆坐在东厢廊子下的小武,跟他告状道:“她从街上捡来了个野小子,还擅自拿我的衣服给他穿!”
“什么‘她、她’的,她是你姐姐,你要称她‘姐姐’!”邬祠稔照着儿子脑袋上轻拍了一下,纠正他道。
“哼,她姓梁,我姓邬,她才不是我姐姐呢!”思道不甘心,从邬祠稔的身边跳开后跟他顶嘴。
“哦?”玉徽诚心要耍他,装出一副鬼魂的样子,小碎步移向思道,伸手要去抓他,嘴里还阴惨惨地念叨着:“玉徽已死,有事烧纸……”
思道一时还摸不透他这个刚回家来的姐姐的脾气,却知道被怪力的她抓到肯定又是一阵乱挠,一脸气愤地转身往门外跑。可还没跑出门口,就一头撞到了刚进门的朱宝珊的怀里。
“哎呀,你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满院子乱跑啊。”朱宝珊一把抓住正准备开溜的思道,教训他。
“哼哼,梁玉……姐姐她欺负我,爹还帮着她!”思道装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哎呀,你姐姐能欺负得了你?你就不要恶人先告状了。”说着,一指点到了思道的脑门上。她走进院子,一眼就看到了还坐在原地看着他们发楞的小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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