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慧听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转而看向喜莲笑道:“你这丫头,竟然也心比天高。你的心思我明白了,等再过几年,我就求四爷给你寻户好人家,让你作那家中名贵中的的名贵,娇艳中的娇艳!”
喜莲双颊飞红,轻轻一跺脚,拧着眉头佯恼道:“主子越发地喜欢调笑奴婢了。是奴婢伺候主子不够尽心,主子要赶奴婢出这刚搬进来的皇子府么?什么名花贵草的,奴婢不稀罕。主子和四爷对奴婢这么好,奴婢只想呆在主子和四爷身边伺候。”
兰慧端起茶碗,揭起碗盖,轻轻吹皱了那青瓷中掬着的一杯清澈红汤,抿了一小口,只是呵呵地笑着。
“对了,淑莹最近想吃点酸酸甜甜的东西,你去叫膳房准备几样爽口的凉调菜给她送去吧。天儿快热了,她那身子一日沉似一日,一日懒过一日,会越来越辛苦的。你问她那儿还缺什么,还想要添点儿什么,回来一并回了我,我帮她预备。”
“是,主子,奴婢这就过去。”喜莲向兰慧福了福,转身离去。
兰慧目送她的身影,直到看不到。她转过身来,继续拿起石桌上的书,却又放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长长地呼出,彷佛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一样。
看来,是时候以嫡福晋的身份,劝诫一下四阿哥了。
天刚擦黑,胤禛从邬家小院回到自己的府邸,正一肚子不高兴。今儿他和小六子从宫里出来,带了玉徽拜托他收集的各位在尚书房一起读书的阿哥们署了名的习字功课,急急给她送到邬家,可她、思道连同田文镜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甚至连邬祠稔和朱宝珊都不知道他们的去向。胤禛在邬家白等了一个时辰,只得悻悻地回府。可这前脚一踏进前厅,就看到兰慧不同于往常,穿着规规矩矩的旗装在前厅等他。他不晓得兰慧今儿有什么正经事儿跟他说,但他知道肯定不是他爱听的。
“怎么,你等我到这会子?不是说过不要等我的么?”兰慧是嫡福晋,胤禛还是很给她面子的。
“爷,妾身有话跟您讲。小六子,你先下去,把门带上。”兰慧一脸严肃地打发小六子出去。小六子看了看嫡福晋,又看了看四爷,转身出去并掩上了门。
“怎么?府里发生了什么大事了?”胤禛坐下,端起了桌上凉好的茶水,脸色虽然不好,却还对兰慧强撑着笑脸。
“爷,现在没有外人,您跟妾身交个底儿,您这些日子披星戴月的,尚书房的功课真有这么忙么?”兰慧对胤禛福了福,站在他面前问道。
胤禛看兰慧对他行大礼,差点被一口茶呛到,从她的问话里立刻得知她已经察觉出他极力想隐瞒的事情了。
“你今天是怎么了?我们兄弟几个读书一直都挺忙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胤禛仍低着头喝茶,想把话题岔开。他知道兰慧除了四福晋外的另一个身份,但也不曾跟她翻脸、揭穿。
“爷,妾身是您的家人,自然是替您着想,您有什么难题也可以跟妾身讲讲,让妾身替您分担一些吧?现在您分府出来了,自然比在皇宫中要自由得多。可是这自由也不是没有限制的,有些事情,有些地方,碍着您皇子的身份,是不能做,不能去的。若是做了,去了,岂不是有损您的身份?……”兰慧走过去,坐到与胤禛并排的旁座上。
“啪”的一声,胤禛把茶杯摔到了桌子上,吓了兰慧一跳。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这么拐弯抹角的做什么?”胤禛铁青着脸,也不看兰慧,只抛出这句话。
兰慧内心一绞,脸色刷白。她咬了咬嘴唇,转过头去也不看胤禛,压低了声音问道:“爷,您在外面是不是有了人?”
“哈,就为这事儿?”胤禛反笑,弹了弹袖子上刚才被溅上的茶沫子,说道;“怎么,嫡福晋这是要操心为我再纳妾么?”
“正是。爷,您是皇子,不比一般的官宦子弟,您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皇家,有多少双眼睛都在注视着您们这些兄弟们的操行的,您也应该清楚吧,您万万不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万一传了出去,不光咱们脸上不好看,皇上面子上也过不去,说不定还会对您不利。这为您操心纳妾的事情本来就是臣妾的责任之一,是臣妾年轻少知,疏忽了这点,还望爷您原谅。您告诉臣妾,若是您看上了哪家的姑娘,臣妾自然会想办法替您办。若是能参加选秀的,臣妾会去向皇额娘求了她来;若是不够选秀资格的,臣妾也会想办法先把她接进府中,委屈一下姑娘先作个通房丫头,再慢慢给名分。您看这样可好?”
胤禛转头,意味深长地看向兰慧。兰慧也转头,坦诚地看向胤禛。两人沉默地对视了良久,胤禛决定赌一把:他赌与他成婚已经四年了的兰慧,更是他的人,而非他皇阿玛的眼线。
“呵呵,你倒是好大度”胤禛眯着眼睛关注着兰慧脸色任何的细微变化,“只怕,这个事儿你这个嫡福晋也没有作主的权力。”
兰慧一挑峨眉,巧笑道:“爷的事儿,就是妾身的事儿。妾身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爷您相思成灾吧?您跟妾身说说,即使妾身没法直接帮您达成心愿,说不定还能给您出出主意什么的。”
“那个人,我是说我想接进府的姑娘……”胤禛顿了顿,直直地盯向兰慧的双眼深处。
“您接着说啊。”
“我想接进府的姑娘,是个……不容的人。”提到他皇阿玛的时候,他并没有明说,只是用手指指了指天。
兰慧脸色一变,却马上恢复了平静,她悄悄咽了一口唾沫,仍感觉嗓子眼发干,于是端起了茶碗,可还没呷上一口,又不安地低声问胤禛;“爷,您到底看上的是哪家的姑娘?”
“梁氏玉徽!”
胤禛轻声说出的那个名字,如同一颗响雷一般在兰慧脑子里轰然炸开,她手中的茶碗“啪”的一声摔碎在地上。
“不可能……不可能啊……她……是前保和殿大学士的孙女梁玉徽么?……”兰慧瞪着眼睛看着胤禛,一脸的不可置信。
胤禛点头。
“她不是病逝了么?”兰慧不敢相信,当年梁家为梁玉徽治丧的时候,据说皇上是亲派了李德全公公去吊唁的啊。“四爷,您不要跟妾身开玩笑了,您倒是跟妾身说个实话啊。”
胤禛料到了兰慧的反应,所以只是淡淡一笑,说道:“我跟你说的是实话,我说她不能被上容,自然就是指她‘死而复生’这件事。”
“怎么可能……”兰慧无力地看向胤禛,连喘息的力气都几乎没有了。
“现在我向你交了底儿,你倒说说我该怎么办?”胤禛看着兰慧反问。
兰慧怔怔地转头看向胤禛,微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半晌,她才无力地对胤禛说:“爷,这事儿,急不得,越急越出乱子……容咱们好好筹划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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