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了一脸斑?心悸?玉徽皱着眉苦笑。
“至于淑莹的娘家,就更不用担心了。一来四爷虽然还只是皇子,但是治府严厉、家规甚严这是出了名的,再加上四爷那说变就变的脾气,所以我们这些女眷的阿玛们没事很少来这里走动,省得得罪了四爷不好收拾。”说到这儿,她看了看巧媚,巧媚也忍不住颔首轻笑。玉徽看看兰慧,又看看巧媚,内心叹:这个胤禛,脾气古怪到连他的老丈人们都怕他,怎么她一点都没看出来啊?
“二来呢,淑莹妹妹刚选秀进宫没多久,她额娘就去了。她家里上面有个姐姐,下面还有两个妹妹,外加兄弟三人,用她曾经的话来讲,就是那其中最不受父母待见的孩子。她本身就跟她父母兄妹的情薄,所以自打进了宫,除了那次回去为母扶丧,也跟家里没有多大走动。所以你大可放心,若实在有什么事情,还有四爷和我给你担着呢。”
玉徽拧眉沉思,虽然兰慧说得头头是道,可这样的命运却还是不能被她一下子接受的。李氏生产时死了?难道从此她要代替李氏走完她的一生?难道她要在年氏入府后眼睁睁看着她受到四四的专宠,难道她还要亲身经历四四赐死弘时的家庭悲剧?
突然,一阵小娃娃有力的哭声穿过院墙,从海棠院外传了进来。玉徽一惊,冷不丁地从座儿上站了起来,向哭声传来的地方走出了几步。现在四四府上,唯一的孩子可不就是刚出生两个月的小格格么?是四四唯一长大成人的女儿,李氏的女儿。
玉徽回头望向兰慧,问道:“小格格可好?现在谁照顾着呢?”
兰慧也起身,走到玉徽身边,轻声说道:“好着呢,前一段儿我在你这边忙活,所以小格格一直是奶妈们带着的,巧媚时常去看看。你放心,她好着呢。”
玉徽又转头,仔细听那小小婴儿的啼哭。一个还无知的小家伙,仿佛已经懂得了丧母的悲痛,哭得声嘶力竭,揪人心肠。
“这孩子生下来后就爱哭,哭声又大,活活象个小阿哥。四爷从来不让奶妈们把她抱到这附近的,生怕扰了你。大概是那个新来的奶妈抱她出来晒太阳,不懂规矩,走到这附近了吧。我让下人把她们带走好了。”兰慧把手搭到了玉徽肩上,轻轻地拍了拍。
“我想,我想看看小格格。”玉徽转身,对兰慧说。
兰慧深吸了一口气,定定地看向玉徽双眼深处,良久,才唤了小丫头来,让她只把小格格和现在照顾她的奶妈一起带进来。
玉徽正内心打鼓,手心冷汗微出,不知该怎样对待这个被她顶替了她娘亲的小生命时,兰慧猛地一击掌,吓了她一跳。
“对了,你戴上这个。”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方丝帕,帮玉徽轻轻别到发髻中,掩住了她的面容。
小丫头领了抱着小格格的奶妈进了园子,小家伙孩子哭闹不休。那奶妈的脸色竟有一丝慌乱,手中不停地哄拍着这臂弯里的小金枝,却不见奏效。九月里的天气,她竟然出了一脑门子汗。那奶妈抱着哭闹的小格格见过三位主子,悄悄往三位主子那里一瞥,看到两位是曾经见过的,还有一位面蒙丝帕,心里便估摸着那就是这位小格格的生母。她偷偷地抬眼看向她,正好发现她也正愣愣地看着她怀里的小格格。奶妈是生养过的人,她知道没有奶过的孩子不亲,有的甚至看了也不会觉得心疼。而这位主子据说生下小格格后就一直病重,必须静养,所以可以说打小格格一落地她就再也没见过她。而如今突然把这个哭闹不休的小闹人精送到她面前,说不定还厌烦呢。这位主子左看右看,横竖不过才十五六岁的样子。
奶妈正忖度着,冷不防那位主子已经走到了她身边。她的身上带有淡淡的熏香的气味,不同于一般的胭脂水粉味儿,好闻得要紧。她伸出了手,示意要抱抱小格格。奶妈如送瘟神似的把小格格快快递给了她,希望她们母女连心,能止住小格格的哭。
果然,小格格一到她怀里,仿佛察觉到换了个怀抱,也停下哭,似乎要睁眼看看抱着她的人是谁,可仍还是哼哼唧唧的。她小嘴努了努,又扯着嗓子断断续续干号了四五声,竟然真的停止了哭闹。
“您看,您看,就是不一样,小格格怕是想额娘了,毕竟母女连心啊。”奶妈陪着笑脸,想拍这位主子的马屁。
兰慧和巧媚也都从台阶上走了下来,来到玉徽身边,望着襁褓里正忙着张嘴打呵欠、打嗝的小格格开心。
“可给她取了名字?”玉徽问她们。
“还没起大名呢,不过咱们都管她‘宝儿、宝儿’地叫着。”巧媚轻轻捏了捏小格格粉嫩的手指,笑着回答。
小格格的到来,缓解了刚才三个女人间那种提及亡人的尴尬和不安。她们抱着小格格玩了一会儿,兰慧看出玉徽又倦了,便命奶妈把小格格抱了出去。她仍不忘宽慰玉徽要好生养着,多休息,不要想太多的心事。然后她带着巧媚也要离开。临走的时候,巧媚突然转过身来对玉徽说:
“姐姐面色不好,听着又有微喘,估计还是内虚得很。若是需要什么珍贵的补药,尽管来跟我讲好了。我娘舅家在京城也开了一个大的药铺,什么名珍的补品都有呢。”
玉徽正想道谢,却看到兰慧飞速向巧媚投去了一个“你多嘴”的表情,并且轻咳了一下。巧媚八成也收到了她的讯息,只是一缩脖子,灰溜溜地跟着兰慧出了海棠院。
玉徽不明白,她们究竟还有多少事,是瞒着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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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一下学回来,依然是先跟兰慧巧媚她们一起用了晚饭,才来到这海棠院。虽然胤禛没有提及,可是玉徽却从小六子那儿知道,他每次都只吃三成饱,再留四五成肚子来她这儿跟她一起吃饭。玉徽心疼胤禛那清瘦的样子,总是想着法子帮他弄些又可口,又稀奇的菜式来吃。她知道这个四阿哥,喜欢稀奇的东西。每每看到他一边大哙朵颐,一边兴高采烈地跟她讲宫里又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时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拿眼前的他和所看过的那些“清朝穿越文”中一致描绘的那个“万年冰山男”相比。所以胤禛经常能看到玉徽一边咬着筷子,一边看他吃饭,又一边傻笑的样子。
“邬家现在可有消息?”玉徽从七蕊手中接过漱口水,递给胤禛。
“还没有。你别急,我一直派可靠的人打听着呢。邬先生又是极聪明的人,他们不会有事的。”胤禛漱了口,又从玉徽手上接过毛巾,擦了脸和手,就打发了那些奴才们通通下去。
“我爹倒是没什么可担心的,我是担心娘、弟弟和文镜。对了,你皇阿玛那里没什么异常吧?”
胤禛“噗哧”笑了出来,他走过来搂住玉徽,调侃她道:“你天天担心这个,担心那个,难道天塌下来,是要你顶着么?”
玉徽也笑自己几乎天天问他这个问题,都快成碎嘴老太婆了。可她还是回了一句:“谁让你阿玛是当今皇上,他一下令,血流成河都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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