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呕……咳……"
桑玛好不容易喘过气,将肚子里的脏水吐出不少。
这水可真脏啊!泥沙与不知道什么的腥气在嘴里弥散不去,让她实在忍不住而呕吐起来。
背后有人在不重不轻地拍打。
"没事了,没事了!"
吐完,擦掉一袖子的泪水……呸!袖子也是水湿的!
第一个入眼的是小十六阿哥的漂亮双眼,里头是满满的喜悦。"桑玛!真高兴你没事!"
桑玛觉得手不再颤抖的时候,从地上爬起,冲着他翘大拇指,"十六阿哥,好样的!像个男子汉!"
十六阿哥腼腆一笑,倒是很让人惊艳。
"这个……拉你上来的是四哥。"
哦?桑玛回头,见着很难应付的四贝勒居然半跪在泥地上。喝!刚才拍她的人是他呀!
桑玛乐呵呵地展开一个灿烂的笑脸,"多谢四贝勒的救命大恩啊……对了,谁叫那不小心的老爷子过来感谢哪!"
谢谢她啊,谢谢贝勒啊……反正总得表示一下吧!
"这两天你就好好休息!别病了!"四贝勒没注意到桑玛正在手忙脚乱地爬起,他的头转向康熙帝的方向--那边有动静--结果一掌下去正巧拍在了桑玛方才用力过度的肩关节上。
"砰--"
好大的响动哪!
四贝勒愣愣地看着又五体投地趴在地上的英雄桑玛,一阵控制不住的笑意涌向喉头。包括周围的人--
"哈……"
"哈哈……"
"哈哈哈……"
"……"
此时的黄河堤工并无全国上下瞩目的大工程,这波涛汹涌的河水这几年也未泛滥。但河工毕竟干系到沿岸千万老百姓的生计,皇帝亲自看水文刻线也不为过。
黄河啊……
桑玛救的是个老河兵,不过没等到他表达感谢的"意思、意思",大队人马就开拔回京。
桑玛悄悄问:"为什么没看完就走了?"
她还想瞧瞧黄河第一险工的花园口呢!那害得生灵涂炭的地方哪![3]
十六阿哥看了她一眼,目光中的老成与阴郁跟他的年纪极端不相符:"桑玛,你只要吃好、睡好,过得舒心就行,有些事情就不要多问了。"
而当桑玛偷看据说权力不小的四贝勒时,只见到一张忧国忧民的面容……这些年轻人,年纪轻轻就那么沉稳,怪不得能在二十郎当就当上大官呢!
大官小兵浩浩荡荡地通过直隶的地盘。
巡抚是汉人,叫李光地,一个既是从二品巡抚又是从一品尚书的奇怪的家伙--这古代的官职和品级实在太讨人厌了--听说很受赏识,却时不时挨骂。
李光地的名字她是一次在数学课听老师讲到的,是在科学与儒学碰撞的时候摇摆于皇帝的意思与纯儒家之间的矛盾人物。
"这位李光地大人算学很好吗?"她问道。
虽然十六阿哥已经对她各种奇怪的问题应对自如,可还是疑惑地望着她:"他的算学肯定没有你好!"
她可是他暗地里的师傅呢!要不是她挑灯夜战、死活补课,他会被皇阿玛骂为笨蛋的!
哦……
直隶……吏部、兵部的都换了……怎么听怎么像中央与军阀之间的什么什么……
桑玛别转头。对清朝少许的记忆中,这个康熙皇帝和乾隆皇帝都当到老死的,不怕!
悠悠然然地巡视、探望……呃,探裕亲王的病可不能悠然。这一位地位很高的亲王给她的印象非常好:没有让人厌恶的臭架子或是任何歧视的姿态,办的事情很仔细也挺体贴,是个不可多得的上司。
所以她在随行探望的时候非常规矩、恭谨,着实让旁观者惊掉了下巴。
初夏的时节,皇帝一边在亲王府里看望生病的兄长,一边连发诏书,对京畿的驻军将领进行总调动。
预防兵变嘛!
但有一天,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京城,乐得桑玛撒丫子颠颠地跑去打招呼。
"李大人哪!好久不见!"
李麟身边是几个桑玛认识的亲兵。看来他混得不错,官服上的补子换成了二品的狮子。
"桑玛,你看上去不错嘛!"
李麟乐呵呵地老远就打招呼。武人就是和文官不同,直率、爽朗,跟禁城里的人等不可同日而语。
"您看上去更不错呢!"
桑玛大声道。
在距离五步的地方,李麟停了停,揉一揉手腕。哈!要比试、比试身手是不?来呀,谁怕谁啊!
桑玛也稍微调整一下帽子和大落落的外衣。幸好男装是长裤,不然很难看的。
两个人的对打引来不少人围观。
拳脚呼呼带着风声,但很少有真正撞击到人体上的闷响。这是切磋,当然不必真的狠打。
"这是怎么回事?"突然有个声音开口问。
一发觉不对,李麟和桑玛几乎同时停手。原来禁城里战战兢兢的生活不无好处,一有风吹草动的就会立即有所反应!
"见过四贝勒!"桑玛首先唱着行礼。
李麟本来不确认眼前斯文淡漠的年轻贵族是谁,一听桑玛的暗示立即也上前单膝行礼。
"登州总兵李麟见过四贝勒!"
"你就是李麟啊!登州的旱情如何了?"
"末将奉旨进京前登州已下过一场大雨。只是田中谷物枯死过半……"
桑玛突然想起,四贝勒是管钱粮的,手握大权哪!怎么老李也不哭诉一下灾情好多要点银子,真是笨蛋老实头!
等他们问完了,伟大的贝勒爷转向桑玛。
"桑玛,十六弟刚才还在四处找你,没想到你倒在这里比拳脚。"
桑玛愣了下,"十六阿哥不是在念经吗?"
念那些枯燥无用的什么经典,比寺庙中的念经更像念经。
"什么念经!"四贝勒哭笑不得,干脆正色宣布:"桑玛,你自明日起随武功将军李麟驻军丰台大营。"[1]
"哦!我去向十六阿哥辞个行!"
草草一屈膝,桑玛……跑得没了人影。
李麟吓了一大跳。如此无礼!"四贝勒,桑玛她--"
四贝勒摆摆手,缓步入了招待来往官员用的侧厅。
"禁城里的人都知道桑玛的秉性,不碍事。倒是你!"
背后不由得出了身冷汗,李麟忙躬身。
"索额图找过你?"
四贝勒这句话声音非常低,低到了五步以外就听不清楚。却极具震撼力。
"回四贝勒,索府二等奴才、副总管在上月中,以内人生辰之名送上一份礼,价值大约五百两白银。"
"哦。"
空气中的压抑几乎让人窒息。
"知道我为何知道?"
"……因为索大人……?"李麟微微抬头,使了个也许双方的理解不太相同的眼神。他以为是索国舅贪墨贪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四贝勒正查办;而四贝勒觉得他还是颇为敏感、识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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