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呆子清游记_无风无晴【完结】(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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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她平淡吧,围绕着她又有这么多故事。你说她神秘吧,她所做的唯一让人记住的事情,就是生了一个有名的皇帝,享了四十几年的福。

  真实的纽祜禄氏,是运气太好还是运气太差?是人太精明还是人太忠厚?我始终不得其解。

  我一直感觉,纽祜禄氏,其实是一个活得并不能算幸福的女人。

  现在的史料在乾隆的大力鼓吹下,一致认定乾隆对母亲非常孝顺,母子情深,崇庆皇太后十分享福。我看不尽然。

  我置疑所谓的乾隆和纽祜禄氏的母子情。乾隆是一个非常重视嫡庶之分的人。比如她对纽祜禄氏家庭背景的刻意拔高,和他自己对嫡子的重视中可见一斑。这个人,可能也曾经因为生母的较低地位而烦恼过吧。看过孝圣宪皇后的近乎写真照相的画像的人都知道,她看起来如同一个平凡的,相貌端正的老妇人,气质远不如嫡皇后孝敬宪皇后乌拉纳拉氏。清史稿记录了大量乾隆如何尊亲的资料,其中一则阻止皇太后不可修建寺庙并不得让僧人入宫的资料,让我意识到,乾隆对母亲的尊养,一部分程出自于他一向对礼教的尊崇和标榜。乾隆不太可能是亲自被纽祜禄氏带大的。以纽祜禄氏的身份,在当时根本没有资格亲自养育自己的孩子。而乾隆自十一岁入宫交由和妃等人养育后,也长期不在纽祜禄氏身边。雍正登基后,诸位阿哥住在阿哥所,更没有可能和母亲朝夕相对。而纽祜禄氏则更明显地表现出了对和亲王弘昼的爱护和偏爱,这里就不多说了。

  据说乾隆每日都在皇太后跟前请安,嘘寒问暖。但我看过的记录,则是纽祜禄氏更喜欢住在畅春园,而非乾隆经常居住的圆明园,乾隆大约三至五日去畅春园问安。更何况所谓皇家的请安,比如每天光绪给慈禧请安,哪里可以看出母子亲情来?形式必定是很大一部分吧!

  汗,这个有点儿废话了。总之,以我掌握的一些资料,这对母子感情究竟如何,不见得像史稿或实录记录的那么和谐完美。

  纽祜禄氏对雍正的感情如何,也不得而知。雍和宫保存着一幅唐卡,据介绍是纽祜禄氏带领宫女,为了纪念丈夫雍正而亲手绣制的。究竟是不是纽祜禄氏亲手绣的,也就不去置疑了。不过作为一个封建时代的女子,对自己的丈夫(汗,差点儿要冒出来一句“唯一的丈夫”),总还是有着特殊的感情的。

  纽祜禄氏和纯懿皇贵妃耿氏两个人都活到了高龄,和她们的心态必定有很大的关系。佛教滋润的人生无欲无求,在我眼里却平淡的可怕。

  这就是一个孤寂的人生。没有多少爱情滋润的生命,生了一个并不亲密的儿子,中年丧失了丈夫,当了几十年的寡妇,只能寻求在佛教的慰藉下活了过长的岁月。古往今来有多少这样的女性过着这样的生活?熬过这样的漫长岁月,也真是不容易。

  也许纽祜禄氏只是一个平常的妇女,不曾奢望过爱情,觉得有这样的日子,被天下万民所养的生活是想都想不到的,她已经知足了。

  想想她的一生,我总觉得,她也有过惆怅的时候吧?

  要随飞絮过东墙

  四十五年的春天,额娘打发人来说,皇上派人祭祀盛京祖陵,凌柱也在出行人员之中。刚巧,敦敏哥哥的媳妇,过门一年多的嫂子快要临产了,家里忙不过来,让我回去住一段日子。请假当然被批准了。

  回到镶白旗属地,朝阳门外的凌柱家,额娘和嫂子都在二门内等着。

  敦敏哥哥的媳妇宝音,是蒙八旗的姑娘,蒙古老侍卫莫德格的女儿,细长的凤目,满月似的白皙面庞,一说起话来就满面含笑,难怪敦敏原来老爱朝莫德格家跑呢。

  “兰敏回来了。”宝音腆着肚子,过来搂住我的脸贴了贴面颊,“这下可要热闹啦。”

  “我等着我的小侄子哪,宝音姐姐!”我好奇地摸摸她的肚子。

  “该叫嫂子,你还改不了口。”额娘把我往边上拉拉,摸了摸我的头发,又掸了掸我的衣服,“小心些,别撞着宝音。半年多没回来,人又长高了些,快赶上宝音了。踩上寸子,快齐到敦敏肩膀了。”

  我挠挠头,个子还是矮了些,哪像我原来,青春期的时候个子蹭蹭蹭往上蹿!

  晚间,凌柱和敦敏都回来了。叫了一桌燕席,算是给凌柱送行。

  “阿玛,儿子敬你一杯。” 敦敏举起酒杯说。

  凌柱喝了一口说,“我不在家,你要担当着。难得兰敏也在家,今天这杯团圆酒,大家都喝一杯。宝音就以茶代酒吧!”

  喝完酒,额娘问,“四福晋说没说让你住多久?”

  “她说随我,没限日子。反正也不缺我一个。”我一想到这个就笑眯了眼睛,出来还有谁能管着我!

  凌柱问,“四贝勒呢?”

  “四贝勒前几日就随皇上去巡查河工了,根本就没在府里。”

  凌柱说,“那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看把你高兴的!”

  我挑挑眉头,“能回家当然高兴了。阿玛还不喜欢我回来啊?”

  大家都笑起来,敦敏说,“妹妹人长大了,怎么脾气还是老样子。”他又接着说,“这次至少能住一个月吧。”

  我点点头,“我得等我的小侄子呢,等他冒出来再说。我给宝音姐姐作个伴,给额娘搭把手。”

  额娘说,“你别给我添乱就行!”

  凌柱说,“哦,平日里念着女儿,今儿见了又说不是啦。”

  额娘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今天屋里点了几只大蜡烛,光线明亮了很多,五个人围了一大桌吃饭,我

  想起了小时候吃年夜饭,只是……菜不一样,人不一样。

  不过,还是一样的高兴。

  “纳拉姐姐?啊,她挺好的。其他人?李福晋也很好,耿姐姐也挺好的。这几天大家都忙着玩那个什么桥牌呢。”

  我突然想起来,宋氏有喜了。不过没高兴说。

  我和宋氏很不熟。她好像比府里所有的妻妾都略大些,今年至少二十几了,平常也不常和我们来往,只偶尔在纳拉氏那里见过几次,笑起来很温柔,不过每次都一笑而过。稀松平常的点头之交而已。当然,大家都很高兴。所以我也很高兴。说起来,又要有一个小孩子了。

  “怎么了,兰敏?”宝音问我。

  我回过神来,“没什么,刚刚听哥哥他们说话呢。”

  “我听我们带班的侍卫领班说,皇上还得要些日子才回京,越是这样,越不能偷闲。恐怕要更忙些呢。”敦敏和凌柱说,回头有些歉意地看了一眼宝音。

  宝音朝他笑了笑,给他把酒杯斟满。“皇上每年这时都要去巡查河工的,我知道。”

  话题渐渐扯到了当前政局上。看来平常凌柱还是很清闲的,常常以官场八卦解闷。

  突然听到陈鹏年三个字。我的脑子哗地响起警铃。陈鹏年,瘗鹤铭。

  “陈鹏年?怎么了?”我插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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