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呆子清游记_无风无晴【完结】(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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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你真是一家之主了。”我不由说。

  天下的事,有几件是那么单纯的?友谊纯得如水,真不现实。

  漫步在内城大街上。道路笔直,春天难得的没有刮风的好天,天蓝得好像擦过一样。街道上没什么人,脚底下是还算柔软的沙石地,布鞋踩在上面居然也不硌脚。因为安静,听得见脚步声,还有鸽哨的声音在遥远的天边回荡。好像时间都凝固了一样。

  简直就是日后,北京胡同的宣传片吗。我在心里赞叹一声。如果街边这时候有个小男孩远远地叫几声“糖葫芦”,或者踩着嘎吱的板,卖棉花糖的也行,就更加完美了。

  “四贝勒早回京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敦敏问我。

  我皱了皱眉头,在家呆了一阵子,基本上把胤禛都抛到脑后了。你看,我都习惯用家来称呼这个京城小四合院了。凌柱家更有家的气氛,而且是小家庭的气氛。比较自由,比较,怎么说呢,草根?

  想起贝勒府的生活居然在几个月之间就仿佛恍如隔世,虽然一切的生活起居,饮食等等都要比家里强很多,但还是不想回去。

  “啊,不要紧,等宝音姐姐生完孩子再说。”

  “这次可真住的久了,一住至少两三个月。自从你出嫁后,还没有呆过这么长时间呢。”敦敏说。

  我知道了,像上大学时假期回家,在家里呆到不想走一样,有人宠着,有人护着,不必为自己操心的感觉太幸福了。

  不过,毕竟只是假期。

  我叹了口气,“是啊。有两三年了,虽然隔了不远,还是很少见面。”

  而当初,我可是隔着十几个小时的火车车程的距离呢!

  “回来就好,额娘平日很想你,总念叨着。以后,也要记得多给家里带个信什么的,毕竟我们去看你不方便。”

  “哦。”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四月初的一天,我正在家里试着做菜。

  已经是春天了,换成公历,该是五月吧。蔬菜种类多了,不再是没完没了的大白菜土豆。

  和长长的菠菜纠缠不清,那个风箱,我实在照应不过来,得一手拉风箱,一手对付锅。

  “别拉风箱了,菠菜都粘锅了!真是糟蹋东西!”额娘把我从灶台边拉开。

  木然看着发黑的菠菜粘在锅底,火太旺了,油也太少了……那额娘为什么还让我拉风箱!

  唉,本来想献宝给宝音的,孕妇要补充多种维生素和矿物元素,结果好好的菠菜被我毁了。

  “快别折腾了,赶紧出去吧。”

  “……我做凉菜算了,这个我还行。”

  想当年我一个人也能做半桌子菜的,真是……时过境迁。

  大门上的老何在厨房外的院子里转悠,看见我出来赶紧走过来,顺手掸了掸胳膊上的灰。

  我擦干手上的水问,“何师傅,是赵先生来了?哥哥还没回来呢,请他回去吧?”

  赵致礼后来还真到家里来过几次,不过多半是和敦敏一起来的,家里都是女眷,他也不方便来,也没怎么和他说上话。

  赵致礼和他的哥嫂住在朝阳门外,自家的米栈里。商人的习惯和读书人的性格融合在一起,变得很讨人喜欢,每次来都带几样小玩意儿,不值钱但是很有趣。

  老何摇摇头,“小姐,这次可不是赵先生。是四贝勒来了,小的把他迎进正厅了,快和我过去吧!”

  我吓了一大跳,他跑这里来做什么。

  刚要跟着他出去,才想起来,身上穿着罩衣,刚刚拉风箱还搞了一手的灰——我不是熟练工,脸上搞不好还有烟灰呢,这个样子怎么出去见人?

  “我回去换了衣服再来,这样出去还把人吓死。”转身往自己房间走。

  老何在身后跺了跺脚,“哎呀小姐,四贝勒是让人等的人吗?我看他挂着脸呢,先过去再说。”

  挂脸?他常常挂着脸呢,那个是职业习惯。老何怕四贝勒惹不起,我还是原谅他吧。

  匆匆走进正厅,看见有个人在屋里踱步,成安在一边肃手立着。

  硬着头皮也不看人,冲着他站的方向肃了一肃,“请禛贝勒安。”

  人还没站起来,就听见他噗哧一声,“你,你怎么这么邋遢?”

  成安微微侧身转过脸,想来也在偷偷笑。老何把人带到后就溜了。

  笑就笑呗。我拍拍膝盖站起来,顺手把胳膊上的灰也掸了掸,“刚刚和额娘在厨房忙饭菜呢,不知道禛贝勒来,也没来得及换衣服。”

  他挥挥手,“赶紧收拾利落了再出来。”

  路过厨房,额娘把我拦住,“老何刚才怎么不看门,跑厨房来了,他不是一向自己上街买吃的么?”

  我这才想起来刚才走得及,没来得及和她说,一边走一边说,“四贝勒来家里了。”

  没来得及再说话,一头扎回屋里脱了罩衣,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愣了愣,才想起来把两只匣子里搁了很久的珊瑚耳环带上,回厨房去拿茶具。

  额娘还在厨房里忙着,煎着的鱼火候一点儿都不能错,只能在厨房守着,见我进来也不回头,说,“你快去吧,开水在壶里,你带回来的茶叶在橱子抽屉里。晴雪人呢?”

  我一边拿茶具一边说,“额娘忘了,早上让她去买米面了,还没回来呢。”

  她哼了一声,“又玩得不肯回来了,和你一个脾气。”

  我笑着说,“有其主必有其仆么。额娘,刚刚用生姜抹了一遍,鱼还粘锅吗?”

  “嗯,这个法子确实不错。”

  回到前面,胤禛已经不再晃来晃去了,而是站在那里打量着正厅的中堂。

  胤禛好像比原来黑了一点儿,比原来又瘦了一点儿。看来随康熙巡视河道的那阵子有点儿辛苦。不过人倒是很精神。

  看见他还是蛮高兴的,而且他板起脸那副神气真和我爸有一拼,晓得凡是这么板脸的,心里未必是生气,一哄准好,笑眯眯上去问,“禛贝勒,尝尝我这茶怎么样。”

  茶是我从府里带出来的,虽然未必好,至少也不会差,总维持在一定的水平上。

  等他要端起茶杯的时候,我把杯子抢走,看他一副目瞪口呆地样子,暗自觉得好笑,

  “不心平气和的人,不可以喝茶,不然是浪费,禛贝勒得等会儿。”然后直接把水泼掉了。

  “你!”他瞪着我,我瞪着他。谁怕谁啊,我的地盘还不是我说了算。

  我将茶壶的水倒掉后又重泡了一壶,也不理他,又给他倒了一杯,“喏,二道茶才是给你喝的。”

  他笑起来,“原来刚才是故意馋我的。”

  “禛贝勒什么好茶没喝过?水烫,小心。难得来我家,不能把你烫到了。”

  他抬头问,“你们家人呢?”

  我扳起指头,“阿玛去盛京还没有回来,哥哥敦敏在当值,额娘在厨房做菜呢,我是刚被她从厨房赶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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