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恶作剧的,“去争那个皇位吧!做的漂亮点。我帮不上你什么忙,希望这个弘暦,嗯元寿阿哥能出点儿力。”
他抓住我的手,“你疯了!胡说些什么!”
“我还真希望我是胡说。我啊,稀里糊涂,成了兰敏,现在稀里糊涂的,大概也应该走了。”我越说越困,“能回家就最好了……三百年,其实也就是弹指一挥间,挺快的……”睡眼朦胧地朝他笑了笑,“再见。胤禛。不管以后怎么样,记得曾经有个人,和你说过这些胡话,当不当真,随便你。”
我看到无涯的江海,我闻到风甜腥的气息。我听到苇丛水鸟的呓语,我摸到泥土的粘腻。
我回身远望,欣欣然。眼前是风,耳边是云。波涛扑天卷地而来,又在脚下消落,无影无踪。息壤就在脚下,延伸无际。我将往何处去?
我坐下,她回首远眺。
“是不是很惬意?”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不知为什么,我这么回答她。
她微笑。“又不是桃花源。”
我看不清她的脸,但能感觉到她的笑意。
“没有桃花,怎么叫桃花源啊。”
她挥挥手,我就看见了桃林无际。我再回过身,空无一物,天地间一片苍茫,有如混沌。我也看不清她的身形,只知道她还在我面前站着。
我讶异。
“你是谁?”
她继续着她不出声的回答和询问。
“现在才想起来问我是谁?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哦。怪不得我看不见你呢。”
她朝我走过来。
“白翰白翰,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白翰?
“栎还真说对了,你就是个忘性大的家伙。游荡几百年,如今又神游,害我好找呢。”
我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小栎的话你也信啊?”
她抚掌而笑,“我和小栎打赌,我们白翰几时输过。”
哎,小栎那个家伙!
“她在天帝之山怎样?”
“她啊?还是在为变白点犯愁呢,时不时提起你来,一表怨怒。”
她拍拍我的肩膀。
“白翰啊,既然出了西山,就要踏实一点呀。你上回一起意,往回跑了几百年,如今一不高兴,又要走,你叫我们怎么办么?”
我耸耸肩膀,她嗤笑,“别学了人的坏毛病,这么耸肩真好难看的。”
“随便咯,总会有收拾残局的。”我不置可否地说。
“英招会发怒的哦!一而再不可再而三,乖乖回去吧!”她在我肩上猛拍一下。
我倒退三步,来不及说话,就突然掉了下去。
过了不知道多久,我睁开眼睛。
这是哪儿啊?
刚刚好像又做了一个梦呢。有只很漂亮很漂亮的白色鸟儿。
花梨木的月洞式架子床?
我撑起身子朝床外瞧。有人一把捞起我,“你总算醒了。”
我愣愣地抬头,随即又把头埋进被子里。
老天啊,还是胤禛。
“这下总算大好了。”他把我搂进怀里,“你不吃不喝足足睡了十天。元寿阿哥的满月都没赶上!”
我突然听见有人笑,不知道从哪儿飘来的声音,“白翰,哈哈,你也有没办法的时候!”
我猛地抬起头,寻找声源。“刚刚谁在说话?”
他摸了摸我的头,“别说胡话,就咱们两个。”
也许真的是错觉。我低吟一声。
抬头问胤禛,“什么是白翰?”
他楞了楞,说,“山海经里的一种鸟。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啊?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一定是错觉了。
他把我紧紧圈在怀里,我简直要喘不上气来。病猫一样叫了一声,“王爷!”他这才醒悟过来,摇了摇头,松开胳膊,“我叫玉华进来伺候。”他用脸在我的脸上贴了下,“想吃什么?”
我摸了摸我的额头,又摸了摸他的额头,他不像发烧了呀。
“有什么吃的?”
玉华红着眼睛,“有饽饽,老米粥,参汤也有。还有六必居的酱菜。”
我摸了摸脸,虽然并没有什么食欲,却确实觉得有点饿,笑了笑,“还真有点饿了。随便有什么不油腻的弄来吃点好了。”
玉华福了福身出去了,我这才想起来问,“我就这么睡了十天?”
“今天已经是九月十五了。”
我黯然。这十天我有的记得,有的不记得,记得的多半是仿佛回到了现代,不记得的……却怎么也说不上来。总之就是无数个神神道道的……漫游?灵魂漂移?做梦?
掐了掐自己的脸,又摸了摸他的手,自然而然蹦出来的满语。大概并不是做梦了。
不管我想还是不想,日子还得接着往下过。
我心里一酸,眼泪呼的就涌出来了,“我以为我要……我要死了。”
他带点歉意的说,“我也没想到你会提前生产,当时在热河,也实在没办法走开。这不是知道你生了么,赶紧就回来了。是我不好,当时没能陪着你。”他亲了亲我的脸。
我有点诧异,“我不是说这个,其实……那天还挺顺的。”我皱了皱眉,憋出来一句,“我以为再也看不见你了呢……”
内心有点寒。不过他显然很受用这句话,笑眯眯地。好吧,我说的也是实情。
玉华端着粥进来了。我看看床外面,是个大立钟。房间摆设,似乎只有福晋的卧室可以媲美,顺口问了句,“这是哪儿?”
“我寝殿啊!”他有点吃惊,随即又说,“哦我想起来了,你没来过。四天前我把你搬过来的。”
我很吃惊。“为什么要搬过来?”
他好像不太乐意多谈,“我这里方便些。”他把粥端给我,“趁热吃吧。一会儿把元寿阿哥抱来给你看看。”
孩子抱来了。元寿阿哥已经有点长开了,刚刚吃了奶,现在睡的正香。他就着我的手看着,乐呵呵地说,“长的像你。头发不像我,挺顺的。”
我瞪了眼他的微卷的卷毛,“胎发呀,等头发长出来再说吧。我觉得像你多点。”
他点了点头,“那当然,我的阿哥。”
我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海宁陈家狸猫换太子换来的弘暦,他还乐呢。
他叹口气,“总算是好了。这些天,真让我着急。”他看了眼钟,指针指着下午一点,“我先走了,还有事要做。晚间再来看你。”
我嗯了一声,“把阿哥抱回福晋那儿去吧。”
他楞了楞,“你好了,阿哥就由你照顾啊!等大些了,再由福晋教养。福晋和我商量了,这孩子先天略有些不足,毕竟早产了快两个月,还是由生母多带些时间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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