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吹散往事如烟灭_楚湘云【完结】(1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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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给朕也拿一杯来。”康熙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怜惜,但这转瞬即逝的情感立刻沉入两泓深潭,朗声问:“你们看,今儿,他们谁能拔得头筹?佟丫头,你说呢?”

  楚言满脸堆笑,狡猾地说:“不管谁赢,头筹都是皇上的。”

  康熙点着她笑骂:“马屁精!可闹笑话了!朕又没参加竞技,如何拔得头筹?”

  “常言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打地洞。不管哪一位皇阿哥取胜,都不过是肖似乃父,没丢皇上的脸罢了。那几位贝勒爷,从小跟着皇上,耳濡目染的,才有几日的英姿。要是他们哪一位赢了,那也是皇上的榜样好,教得好。”

  康熙愣了一下,捻着胡子问:“这么说,不管谁赢,赢的都是朕?”

  “那是!”

  康熙放声大笑,冲着法海说道:“就这个丫头伶俐,明明在哄朕,还能说的一套一套的。”

  鸣金收兵。猎手们的马上挂满了琳琅的猎物,互相招呼打趣着回来。清点战果,不太意外,十三阿哥十四阿哥纳尔苏阿格策旺日朗的收获较其他人都多,单论件数,十四阿哥夺冠,但是——

  “回禀皇上,八阿哥所的皆是活物。”

  “哦?”康熙有些意外:“八阿哥的猎物都还活着?胤禩,怎么回事?”

  八阿哥出列,从容行礼,俯身答道:“皇阿玛以仁治天下,从小教导儿臣们,须以一颗仁爱之心看待天下。儿臣以为,今日随皇阿玛行猎,是件高兴的事,一来可以舒活筋骨,二来与众多兄弟亲友一同嬉戏,增进友情,激励志气。此处的飞禽走兽,仰仗皇家恩德,依天命自然于此地繁衍生息。儿臣以为,为了自己一日之欢喜,夺了它们的性命,却是不美。故而折去矢尖,以箭射其要害之处,将其击晕捕获,稍后还可以放生。”

  “八哥方才还猎了一只鹿呢。”十阿哥大声嚷嚷着:“看见后面跟了只小鹿,就把母鹿放走了。”

  “还有这回事?胤禩,是真的么?”

  “是。儿臣虽未取母鹿的性命,小鹿年幼,咋一看见母亲倒毙跟前,不免惊慌失措,悲伤难过,若是母鹿留得性命返回寻找,不见娇儿,也是憾事。”

  几位大臣和不少武士都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就有人大声称赞:“八阿哥仁义!”

  康熙微笑点头,沉吟不语。

  法海察言观色,含笑赞道:“果如楚言所说,皆是皇上教导有方。”

  此言一出,就有几道各怀心事的视线,向着康熙身后的楚言扫过来。而她正垂着头,两眼盯着自己的脚尖,暗自好笑。

  康熙的目光淡淡扫过众多猎手,有些高深莫测:“你们说,今儿是谁胜出?”

  大约一两秒的沉默,十四阿哥率先叫了起来:“八哥胜!一箭击晕猎物却不伤其性命,这心思,这箭法,我服了!”

  康熙脸上绽开笑意:“其他人怎么说?”

  “我也服了!”“八哥第一!”“八爷仁义!”

  喧闹声中,八阿哥淡然地笑着,并不向楚言看上一眼。

  按习惯,这日的主菜就要着落在那些猎物身上。待众人回到行宫坐定,就有人上来问将哪几样烹调,怎么做。

  因为阿格策旺日朗刚好问起他猎到的那只漂亮鸟叫什么名字,康熙随口笑道:“把阿格策旺日朗贝勒的雉鸡也给烹了吧。”

  “听说楚言于烹调一道颇有心得。”太子突然插嘴:“不如问问她,阿格策旺日朗的雉鸡该如何调理。”

  太子满脸带笑,语气轻松,看向楚言的目光却有几分阴沉冷酷。

  一边哀悼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宁太过短暂,楚言一本正经地答道:“奴婢以为,这雉鸡也不过衣裳光鲜美丽,脱光衣服,大概与一般的鸡也没什么不同。”

  有人噗哧笑了出来。

  大阿哥对康熙笑道:“怎么什么话到了这丫头嘴里,都分外有趣!”

  康熙点点头,笑着对她招招手:“丫头对鸡又有何高见?”

  楚言想了想:“请问皇上,诸位爷,诸位大人,吃鸡的时候,可分得清是白鸡黑鸡黄鸡还是花鸡?”

  众人皆是一呆,有人开始吃吃地笑,也有老实的乖乖答道:“分不清。”

  楚言点头表示赞成:“是分不清。依我看,管它白鸡黑鸡黄鸡花鸡,吃在嘴里都是差不多的味儿。推而广之,各种各样的鸡,无非是穿的衣服不同,有的朴素些,有的花哨些,有的奇特些,平时看着,似乎有高低上下之分,其实,扒了衣服,吃起来都是一样的。既然这样,吃雉鸡锦鸡,和吃农家院里的鸡也是一样的。”说完,对着已被绕晕糊了的阿格策旺日朗微微一笑,闭上了嘴。

  一片哄笑。十阿哥嚷嚷着:“楚言,你今儿可露怯了。雉鸡和家鸡怎么是一个味儿?”

  却有几人若有所思地望着她,目光复杂,都没有说话。

  康熙与几位大臣谈兴正浓,太子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拉着阿格策旺日朗说话,楚言抓住机会,找了个借口溜出来,有意七拐八弯制造迷路的借口,一边观看景致,发现弄假成真,竟是真的认不得回去的路了,也不急,找了一个避风向阳的地方坐下,懒洋洋地晒起了太阳。

  不一会儿,听见树叶沙沙作响,有人向她走来,气息安宁温暖。

  楚言眯着眼对来人一笑,突然闭上眼向后倒去。

  那人被唬了一跳,连忙两个箭步抢上来,猿臂一捞,将她揽在怀里,听见一阵咯咯轻笑,有些无奈地摇头,一边就势在她身边坐下,一边叹气:“你呀,顽皮起来没轻没重!后面是块大石呢,我要是一个没接住,岂不是你自己吃苦?”

  她得意地笑,口中赖道:“八爷仁义,怎会让我吃苦?”

  他轻捏她的鼻子,不满道:“还敢笑话我!也不想想,始作俑者是谁?当日不过是一双鹿皮靴子,就惹出你一堆的话,这个要保护,那个不该杀。我听着,这陆上跑的,天上飞的,除了鸡鸭鹅猪牛羊,竟都是不该死的!发起脾气来,不理人不算,还拿自己作践。你说,我还敢惹你么?”

  “好没良心!”她噘着嘴嗔怪:“不谢我成就了你‘仁王’的美名,净说些有的没的。用不了两天,您老今儿的义举怕不传遍了北京城?那些官儿还不定怎么奉承你呢。”

  “舌头长在他们嘴里,爱嚼什么嚼什么!”他语气淡淡的,竟似有几分厌烦,将头挨着她的颈窝,恋恋地嗅着她身体的清香。

  发觉他的态度与往常有些不同,她微微挑了挑眉毛,伸手玩弄着他的帽子,笑道:“这仁义二字,可是顶大帽子,又大又沉,不好戴呢!我要是想占谁的便宜,就先送他这么一顶大帽子。”

  抓住那只不安分的手,他叹息地点着她的额头:“又胡说!皇阿玛可不是仁君?谁又占皇阿玛的便宜了?”

  “占皇上便宜的人多了!借钱不还,是不是占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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