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吹散往事如烟灭_楚湘云【完结】(1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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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篮子梨还有这么个来历。楚言更加惊诧的是她话出流露出来的情意,经过了这么多事,她还是极爱他的。她和她,到底谁爱他多些?谁在意他多些?她真的没良心吗?楚言强忍着心酸,淡淡道:“他是我的唯一,我也应该是他的唯一。这一条,别人不明白,我原以为福晋总该是明白的。”

  “唯一?”八福晋好像听见了天大的笑话:“竟有人比我还要糊涂!叫花子有了两个铜板,还想娶小老婆。天家的男人,你要他们只守着一个女人,只碰一个女人?当真象九弟说的,你是被宠坏了!还是,你终究容不下我?”

  她的头好疼好疼,狠了狠心,冷冷答道:“福晋爱怎么想怎么想,八爷爱娶几个娶几个,我能管的只有我自己。”

  八福晋冷笑:“说得好!你能管的只有你自己。我倒要问你,在你心里,他是什么?”

  在他心里,他是什么?她不知道,在遇见他以前,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够这样去爱一个人,不知道会有一个人拨动她层层重重藏在心底的那根弦,奏出令人迷醉的乐曲。他用丝丝的柔情,精心的呵护,牢牢地织就一张网,紧紧摄住了她的心。她逃不了,也不想逃,心甘情愿地奉上她所有的爱情。可是,生命中重要的并不仅仅是爱情,她的生活也不可能只靠着爱情延续。她希望能与他常相厮守,渴望同他携手走遍大江南北,历经人生跌宕起伏,她还希望老来能和他相互搀扶,沐浴着夕阳的余晖,笑看孙儿孙女嬉戏。她做过很多梦,有他的梦,可她知道这些仅仅是梦。他们相逢在错误的时代错误的地方,面临着错误的命运,她和他能够拥有的只有这份爱情。所以,她很珍惜这份感情,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何况是“三人行”的局面,她甚至没有一点尝试的勇气。

  楚言苦笑,见八福晋还瞪着眼等她的答案,只好说:“他是我的梦。”

  “梦?”八福晋愣住了,默默咀嚼片刻,有些明白了,却冷冷道:“你以为,用这么一个字就想打发我么?”

  楚言无奈地笑了:“福晋方才说,从今以后,不论怎样都不会再为难我。可是,福晋,一辈子很长,会发生很多事,许多在今天想也想不到的事情,一旦那样的事情发生了,你我会怎么做,也是如今我们想也想不到的。如果,福晋觉得,我与您为难,福晋会不还击么?您以为,我不管受了委屈,都会忍气吞声么?福晋希望八爷办完朝廷的事,再回家断家务案么?”

  八福晋微微一窒,立刻反驳:“我已说了不为难你,你若是真够贤良淑德,自可相安无事。”

  “贤良淑德?不敢当!老实说,我若是真恼了,会做出什么事,便是自己也不知道。”楚言摇头笑道:“又比如,若是因为我出了什么事,让八爷难受难堪,福晋会不指责我么?只怕福晋觉得八爷委屈了您,伤了您的面子,就要设法拿我出气呢。”

  八福晋张了张嘴,想要硬邦邦甩出一个不字,却不知怎么有点心虚。

  楚言又是一笑:“我呢,若是被福晋或者别的谁气着了,必定要找八爷的晦气。若不是他,我又怎么会落到那样的地步?!”

  “你,你怎么敢!”

  “有什么不敢!他是一颗心,我也是一颗心,他是一腔情,我也是一腔情。就算男尊女卑,就算他身份比我高,情义无价,他的情未必就比我的值钱。我一个人也能过得好好的,嫁人是为了更加快活,又不是犯贱,赶着找气找罪受。他若害我受伤受苦,我当然也可以伤他苦他。”对于她来说,爱情也罢,婚姻也罢,始终是两个人的事,任何其他的人和事都不过是其中一人带来的副产品。

  八福晋目瞪口呆,良久,喃喃道:“这话也有道理。不错,情义无价,谁的又能比谁的更值钱呢。只是,你——遇上你,也不知是他的运气还是他倒霉。”

  楚言略略一想,轻声叹道:“遇上他,是我的福气,遇上我,大概,算他倒霉!”

  八福晋哑然,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第一次真心笑了起来:“你的心意,我明白了。既这么着,多说无益,我先走了。”

  婷婷袅袅地行至门口,忍不住又转过身来:“普天之下,你再也找不到这么个人。你,不会后悔么?”

  楚言深深地叹了口气,苦笑:“无论怎样,我都是要后悔的。”

  八福晋刚刚出门,寒水就跑了回来,见楚言坐着发呆,脸上似悲似喜,像是放下了什么包袱,又像是背负了沉重的枷锁,不由大为着急:“姐,你怎么了?八福晋说了什么?”

  “没什么,她来问我嫁不嫁八爷。”

  “你答应了?”

  “没,我说不嫁。”

  “哦,怪不得!”寒水恍然大悟:“来时愁眉苦脸,走时眉开眼笑,原来是吃了颗定心丸!可是,姐,你心里不是很在意八爷的么?”

  楚言将头上那支珠花取了下来,放在手中把玩,叹息道:“是很在意。只是,当真这么留在他身边,到头来,只怕是伤了他也伤了我自己,什么也留不住。”

  寒水想了想,劝道:“姐姐若是不愿意和八福晋住在一起,不如自己置一处房子,单独住着,又清净又自在,也不用管那许多规矩。我让老九去打听打听,这附近有没有好的宅院等着出手,咱们来来去去也方便。”

  楚言直摇头:“我的婚事,非得经过皇上,那么做,可就扫了皇上的颜面,沦落成笑柄了。再说,你那位老九不来的时候,你心里就没一点想头?也不知他在哪一个女人的怀里?也不知是不是又打着什么坏主意?”

  寒水给臊得满脸通红,跺着脚不依:“姐姐胡说!也不看看,你扔给我那么些账本,又要这个图,又要那个表,我忙得四脚朝天,哪有工夫想这些有的没的?”

  楚言笑了,轻轻抱了抱这个妹妹:“你做得对!当初我妈,呃,一位长辈就劝我,再爱一个人,也不可以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他身上,否则,太苦了自己,也苦了对方。”

  寒水没有听得特别明白,却乖乖点头:“嗯,我记住了。其实,姐姐不嫁八爷也好。虽然八爷对姐姐是极好的,情深义重,无微不至,可我总觉得,姐姐才是那个赔着十分小心的人。”

  楚言倒茶的手微微一抖,溅出来两滴,默默地用手帕擦了,挤出个笑容:“那么,我没有答应倒是做对了?”

  “可是,我只怕姐姐不嫁八爷,竟是要往一条更难的路上走。”

  楚言一怔,出神地望着寒水,喃喃道:“我怎么会把你当成了不通世故的毛丫头?”

  寒水有些不安:“姐,我不是有意要骗你。我,其实——”

  楚言安慰道:“别急,你没有骗我。是我,不该把你得太看扁了,总是指手画脚的。”

  寒水更加着急,终于一咬牙:“姐,你也知道我是庶出的女儿。只因我爹儿子好几个,却一直没女儿,总觉得是件憾事,故而从小对我特别疼爱。我娘是个没用的,有点什么事儿,就会哭,偏偏还喜欢跟人比。也就是我爹疼我,我们娘儿俩才算在家里有个位子。我四岁那年,一位新姨娘怀孕了,娘长吁短叹,若是新姨娘也生个女儿,我在爹眼里就不值钱了。幸亏新姨娘生了个弟弟,没出两个月又死了。可我总是怕哪一天,哪位姨娘生出个女儿与我争宠,吃的差点,穿的差点,我倒是不在乎,可我怕被娘的眼泪淹死。我总得有点好处,让爹惦记着才行。我在爹的跟前特别乖巧,夏天给他摇扇,冬天给他暖脚,累了捶背,渴了倒水,有时爹高兴起来教我写个字算个数,我用心学牢牢记住。爹越发疼我,竟越过了几个哥哥。我爹最在意他的生意,我就想,若能帮爹做生意,就好了。我缠着爹教我,又找账房的人学,仗着有几分聪明,还真学会了。却从此得罪了哥哥嫂子们,变着法儿寻我的过错,让大娘避开爹罚我,最后总算是找了个好法子,一劳永逸地把我打发出去。我好容易在家里出了头,换到别人家里,还不知怎样,心里烦得很,我娘还直掉眼泪,说我不在了,她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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