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妃忍着剧痛,额上浸满汗珠,哭道:“那……那晚我在你的茶中下了药,才……才有的这个孩子……”王爷用轻蔑的眼神看着她,最终还是甩开了她的下巴道:“你最好记住今日说的。”于是头也不回的出去了,在门口,他对下人道:“三王妃早产,传太医。”他望着拇指上的扳指自言自语道:“她不过是为了还那日抗旨的人情罢了。”
几日后璠嫣醒了过来,发现尔渊趴在她身边,脸上有了胡子茬,面容憔悴。璠嫣心疼的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胡茬有些刮手,尔渊睡得很浅,一下子就醒了,见到璠嫣醒过来满心欢喜,眼睛里却藏了淡淡的哀伤,声音沙哑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璠嫣摇摇头,开口第一句话便问道:“孩子呢?”
尔渊的脸色微沉:“还会再有的。”
璠嫣的眼泪顺着眼角划下,侧过脸去:“对不起……”
“先喝药吧。”尔渊将她扶起,靠在床边,一勺一勺地喂着。空气就好像凝固了一般,只有瓷勺和瓷碗相碰的声音,王爷把碗放了下来,说道:“这几日我一直想问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嫁给我?”
“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那日你既能舍命救他,为何还要抗旨拒婚?”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还不够清楚吗?既然你心里有他,那嫁给我又算作什么?”
“你怀疑我。”
“是啊,我怀疑了。”
璠嫣听了这话,仿佛心在滴血,比胸口的伤口还要疼,疼得闭上了眼:“他是你哥哥。”
“你是燕王妃,可你却没在乎燕王的感受。”尔渊转身离开。
璠嫣看着他的背说道:“我以为你是最了解我的人,看来我错了。”
“如果你是因为这个才嫁给我的,那就太不值了。”尔渊走了两步又道:“我也曾以为我是这世界上最懂你的人,就算开始不是,总有一天我也会成为那个人,看来是我多虑了。”于是出了门。
璠嫣大哭,啜泣扯动了伤口,她已经分不清是哪里的伤痛更疼了。珠儿心疼的劝到:“夫人别哭了,伤口好不容易开始愈合,再牵动了伤口可怎么办?”
璠嫣道:“珠儿,你说我当时嫁给他到底对不对啊?”
“其实王爷是在意您的,您受伤这几日王爷一直在你身边衣不解带的照顾,亲力亲为,已经好几日没合眼了。”
璠嫣哭道:“可他今日竟如此伤人,珠儿啊,他这几句话比那伤口还痛。”
珠儿继续劝到:“正是因为王爷在意您,才会吃醋啊,也正是因为您在意王爷,才会觉得今日王爷的话着实伤人。”
尔渊走到书房,对常玉道:“研磨。”于是尔渊提笔“休书”二字。
常玉看后大惊,连忙劝阻道:“王爷三思啊。”
尔渊冷冷地说道:“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三思的?”
常玉道:“王妃当日抗旨拒婚便已说明一切,那日就三王爷或许是因为愧疚啊,就算是王爷您在路上看到一个平民,也不会见死不救的,王爷可不能就这样休了王妃啊!”
尔渊听罢无视常玉,继续落笔,可是以什么理由呢?无论是休妻的哪一种理由,尔渊都舍不得下笔,于是最终扔了笔。
自那日起尔渊便很少进屋,璠嫣能下床走动后,在府里遇见了尔渊,尔渊也是让她先过两个人相视一眼,没有说话。王府里出奇的平静,平静的异常;而朝中则是热闹非凡,一如往常。皇上下令彻查太子旧部,更有人提出立新太子,大臣们争论不休,吵得皇上头疼。
“皇上,请为春秋大业着想,立秦王为太子!”
“皇上,燕王是太子之位更为合适的人选!”
“皇上,燕王风流,不如秦王沉稳啊!”
“皇上,旧太子刚殁,不易立刻立太子!”
“够了!”皇上拍案,“你们这群要立太子的,全是盼着朕早日西归的!”紧接着便是一阵猛咳。大殿里的一众大臣低头不敢说话。
已经将近一个月了,璠嫣与尔渊一句话也没有说,王爷几乎夜夜在书房忙于政务,趁今日王爷上朝,璠嫣进了书房,她随意翻着书,走到案前,看案上散乱着的宣纸,不禁叹了口气。于是放下手里的书开始整理,却看到了那张只写着“休书”二字的纸,眼泪瞬间掉了下来,眼泪落在宣纸上,模糊了那两个字。
璠嫣又拿出了一张纸,在上面写道:
“一别之后,二地相思。只说是三四月,又谁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曲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无奈把君怨。万语千言说不完,百无聊赖十倚栏。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仲秋月圆人不圆。七月半,秉烛烧香问苍天。六月伏天人人摇扇我心寒。五月石榴似火红,偏遭阵阵冷雨浇花端。四月枇杷未黄,我欲对镜心意乱。急匆匆,三月桃花随水转;飘零零,二月风筝线儿断。噫,郎呀郎,恨不得下一世,你为女来我做男。 ”写完后便走出来书房,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傍晚,尔渊走入书房,看到那张纸无奈的笑了笑:“如此我倒成了负心的司马相如了。”然后在那张“休书”上只写了八个字。
从那天起,璠嫣傍晚都会在院子里吹笛,第一天是,第二天是……就像尔渊从前在宋府墙外那样。
珠儿道:“奴婢跟了夫人这么多年,从未见过您这样。”
璠嫣叹了口气道:“我也曾执拗的想过,既然他不懂我,不如分开算了。可是我发现我做不到。”
这天她吹笛时尔渊从书房走了出来,将那封“休书”给了她,她展开一看,眼泪顿时流了出来,却又破涕为笑:“人家的休书只用承受一次,而你的我却要承受一辈子啊。”
“那你接不接受?”尔渊皱眉道。
璠嫣抱住了尔渊,梨花带雨:“休书这东西哪里由得女子接不接受,再说,我接不接受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何必问我?”
尔渊亦抱住她:“自从那日看到诗以后我完全明白了你的心意,也正是那晚,我写下这八个字。”
璠嫣用拳头砸在尔渊身上,砸的他生疼。尔渊捂着肩问道:“干什么?”
“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害的人家都要伤心死了。”
尔渊笑道:“这几日父皇命我调查一些事,自然要以国事为重。”
璠嫣无言辩驳,于是说道:“所以你今天就有闲工夫理我?”
“就像当初我在雨中你担心我一样,我担心你伤刚好身子受不了。不然我还想多听听夫人的笛声。”
璠嫣白了他一眼:“切,谁担心你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白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