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坎、艮、震,巽、离、坤、兑。”长庚双手结印,只见乌黑的海面中旋转升起明白色光圈,其中三爻为一组,构成八个纯黑的符号,东方既白一只脚踏在里面如灼伤一样,他吃痛要将脚提出来,那些黑色的符号如同有生命的手一般从四面八方探过来,顺着他健壮的腿攀上他的身子。
越挣扎被束缚的越紧,东方既白捏诀作手刀,欲要斩断这些黏人的东西,却被他们无孔不入的紧紧捆住,动弹不得。
长庚仍在结那个复杂的印,他一步一步做的极其认真,好像已经做过无数遍一样。直到白黑双鱼的八卦符号从他的脚边蔓延到东方既白的周边,他才抬起头。
他白衣白发,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最是一个温柔善良的人。
可东方既白却将眼睛瞪得目呲尽裂,八卦秘镜,又是八卦秘镜!
他双手被三爻缚的紧紧地,浑身的瘴气将黑白双鱼吸收殆尽,龙渊剑的威压欲要将他碾入骨屑,他这才正眼看着这个有些文弱的男子。
不是书生,而是比破月还要可怕的煞神。
可东方既白明白的太晚,他被他这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可骗了,以至于连三界何时出了这般厉害的人物也不知。
长庚温和的对他笑着:“东方既白我们终于见面了。”
东方既白大骇:“你是谁?”
他是谁?他是天帝的宠臣,是元始天尊的关门弟子,更是将破月放在心尖尖上的爱慕者。
可他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将破月从她的命运里救出来。
即使他死。
即使天下死。
只要破月好好地活着。
正当他要将东方既白封印在八卦秘镜中,忽的,龙渊剑浑身神力不稳,隐隐绰绰透着黑红色魔血的煞气。
东方既白见了,差点仰天大笑天助我也,趁长庚不察,从符咒里钻了出去,一掌碾碎龙渊剑。
见他逃窜,长庚怕他去找破月,掐诀驱动黑色的符咒将他束住,正当此时,长庚周边空气凝如细水,那符咒追寻的影子不过是东方既白做的替身。
他站在长庚身后,锋利的手穿过他的胸膛,捏破他的心脏,低低道:“在这三界中,能把我逼成这样的,你是第一个。”
话语落地,他手心中的心脏被捏成一滩碎肉。
长庚膝盖一软,单手握住从心口探出来的手,吐出嘴里的浓血,偏头道:“哦,那真倒是我的荣幸了。”
他多想好好活着,如同一个尾巴一样跟在破月的身后,腻着她,烦着她,让谁也亲近不了她。
可惜了,太多的可惜了。
长庚轻轻弯唇笑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他声音有些小,东方既白凑过头去,只听见他道:“话本子里说,反派一向死于话多。”
☆、惊变
霎时间,兀自风动,卷起二人的袍角,长庚双手结印,他看到破月撑着昆仑剑从青鸾鸟站起来,他张着嘴,对她道:“我从未骗你,我有麒麟是真,有九尾是真,不是不给你看,是不能给你看。”
他声音不小,却被从八卦秘镜里放出的九尾狐和麒麟的呼啸声盖过,两只神兽在八卦秘镜中关押许久,浑身戾气,将二人深深拖入秘镜之中。
破月只看见他红透了的唇一张一合,她踏着昆仑剑,撕心裂肺的喊道:“太白——”
长庚落入无尽的深渊,心里有些痛快的想道,即使不能和她在一起,能得到她的念想也是不错的。
东方既白不敢相信自己才从封印里出来没多久,又被这个三界上排不上名号的男人拖入秘镜之中,他扣着秘镜边缘,喃喃道:“我不能进去,我不能进去——”
话语没落,双脚却被两只神兽咬合住,深深拖入深渊。
长庚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在陷入混沌之前,他想起那日破月站在千军万马前说的话。
“我若向刀山,刀山自摧折。”
如今他毁了破月的刀山,那么他是不是也换来破月的一世长安呢?
破月撑着昆仑剑,从青鸾鸟上飞身跃下,八卦秘镜落入静谧的东海中,霎时风起云涌,巨浪滔天。
破月一抹脸上的水,没有多想扎身入海,东海里漆黑一片,唯有不断下沉的八卦秘镜散着淡淡的光辉,如同长庚的笑,风轻云淡却又运筹帷幄,所有的算计尽在其心一般。
破月不断下潜,伸出手将那秘镜扣在自己的怀里。
镜面上带着少许的温暖,破月贴在心口,好像就看着那个人站在她跟前,嘴里说的永远混不着调,手里却自然地为她撑起伞。
她的心钝痛,细绵绵的针无孔不入的钻入她的神经,将她痛的麻木的肌肉慢慢发紧,如同上了发条,让迟钝的神经都活跃起来。
她闭着眼,索性让自己在宽广的大海里浮浮沉沉,直到浪头打过来,咸涩的海水钻入她的口鼻,她才睁开眼。
雨后初霁,云开日出,天映照着海,海倒影着天,破月躺在海面上,身边是徐徐上升蒸腾的云气,青鸾从远处飞了过来,扇动的翅膀将破月的头发丝吹在空中,破月慢慢坐起身子,对她道:“青鸾,太白金星死了。”
青鸾垂丧着脑袋,用尖喙轻轻地去碰她的手,破月抱着青鸾,声音小的厉害:“这本来是我的命运,可他说什么都不说就这么抢了过去,他凭什么?他是我的谁?他都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
破月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她的身子一软,颓在青鸾的脚上,青鸾低着头将头丢到自己的背上,俯身冲上云霄。
————
天界凌霄殿,天帝坐在宝座上愁的不停的揪着头发丝。
自东海异变,就有天兵传信来报,魔尊破月和东方既白正面交手起来了,二郎神杨戬问,要不要派天兵增援。
他负手而立,反问他道:“连破月都奈何不了东方既白,派出去的天兵除了死路一条还有什么结果?”
杨戬垂下眼,讷讷道:“那,那就这么让魔尊孤立无助么?”
天帝回头瞟他一眼,意味深长道:“二郎神怕不是对魔尊有不一样的心思,为何如此忧心她?”
天界虽然敌视魔尊破月,可她为人处世真挚痛快,连带着杨戬也多看她一眼,如此天界所作所为有违正道,若说出去了如何在三界内服众?
可天帝如此般所思所想也并无道理,破月与东方既白相争,不论死的是谁,对他们天界都大有裨益。
杨戬默默叹了口气,欲要再说些什么,忽的天兵来报:“陛下,太白金星长庚殁了。”
天帝刚端起仙娥沏的茶,唇峰将将贴上杯沿还未饮下,闻言杯盏“咣”的一声砸到地上。
“你说什么?”
“太白金星以身祭八卦秘镜,召唤出麒麟和九尾狐,将东方既白拖入秘镜中。”
天帝脑袋昏昏,不敢相信太白金星就这么去了。
杨戬对太白金星不甚了解,只知他是天庭文臣,怎么好好地扯到魔尊与东方既白的斗争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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