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月_恪非【完结】(29)

阅读记录

  长庚。

  破月想起那个白衣白发的男子,她一向看不惯他这种混不着调,抖机灵的样子,可就是这样的他最后却背负属于她的命运。

  她淡淡的垂眸,指尖握住搭在身上的锦被越来越紧,任平生看在眼里,悄悄偏过头,却听见范水又道:“天帝派人来问你,太白金星的忌日你去祭奠么?”

  破月沉默着,范水也觉得魔尊不大可能去,虽然魔尊收了太白金星的贺礼,可他们的交情并没有那么好,再说了天界与魔界并不交善,魔尊何必自讨没趣将脸伸过去让他们打。

  正想着,范水一提脚尖,就要离去,忽然听到破月声音铿锵、掷地有声:“去!”

  范水惊异的瞪大眼,任平生闭着疲惫的双眼,紧紧扣着的手终于卸下力来。

  ————

  是日天阴的将要下雨,整个天庭闷得没有人敢大声喘气。

  他们眼中的老好人,油滑头居然以身祭了八卦秘镜,将通天教主生生封印,用自己的死换来三界的安宁。

  说不震动是不可能的,然都是些文臣,除了唇枪舌剑,战遍群儒还能做些什么?更何况今日的丧礼魔尊也要出席,这让他们怎么能稳住战战的双腿呢。

  一连修养了几日,破月被东方既白徒手卸下的膝盖终于接了上去,搀着人倒是能走一走,只是身上的伤还没好的利索,天宫的风一吹来,便捂着嘴闷声的咳。

  天帝失了天庭一枚大将,魔尊破月又好生生的来参加葬丧礼,愁的鬓角又添了白霜,这日见破月面色苍白,连往日一半的精神头都赶不到,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卸了眉头的疙瘩道:“魔尊有礼,能来太白的丧礼,乃是他的荣幸。”

  破月被任平生搀着,淡淡垂眸道:“应该的,如果不是他,如今躺在这棺材里面的便是我了。”

  天帝气的鼻子一歪,却没表现出自己的厌恶来,只是淡淡地敛了敛袖子,主持太白金星的丧礼。

  太白金星长庚乃是元始天尊的闭门弟子,星辰宫的主人,天帝的宠臣,更何况在平日里他一向与人交好,是以他的丧礼来了好多人。

  破月站在人群的后方,直直的看着那玄黑的棺材,倒生出了些梦魇一般的魔障来。可下一秒有一个童子用稚嫩的声音悄悄地唤她。

  “魔尊,魔尊。”

  破月回头,只见那童子穿着一声灰色道袍,手里拿着浮尘。破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倒是觉得他生的有些面熟。

  见他并无恶意,围在破月身边的魔兵散开一个小口子,他钻了进来,朝破月行了个大礼。

  “拜见魔尊,我乃星宿宫的打扫弟子,今日唐突前来有秘事告知魔尊,望魔尊能稍稍匀我一段时间。”

  破月疑道:“星辰宫有秘事为何不告诉天帝,竟要告诉我?”

  破月生怕他做鬼,却不想他眼睛红红,如兔子一般望着破月道:“魔尊真的不知宫主一颗真心么?咋们整个星辰宫都知道,宫主将魔尊当作眼珠子护着,生怕您出了半点闪失,自那日他推演占卦后,知道自己有这么一天,便告诉宫里所有的人,若是他去了,必让我们这些弟子好好待着魔尊,万万不可怠慢。”

  破月心里一涩,虽然知道他对自己的一番心意,却不知他想了这么多,这么远。她的心沉甸甸的,好像被那去了的人紧紧的捏在手里,于是她抓着任平生的胳膊,好一会儿,缓过来劲儿,问:“是何秘事?”

  打扫的小弟子娓娓道来:“那日宫主以身祭镜,我们弟子到东海去寻他的遗物,寻着了断成了几截的龙渊剑,剑上黑色腥血遍布。”他飞快的瞅了破月一眼,那里面的怨怼差点漫了出来:“正是魔血腐蚀了龙渊剑,才使的宫主在最后关头吃了闷亏。”

  “怎么会!”任平生拧着眉打断道。

  打扫弟子深深吸气,将自己的脾气按捺下去,可声音却哑的悲怆:“宫里人都知道魔尊是个顶好的人,不然怎么能让宫主牵挂这般久,费了这么多的心思。我们不怀疑魔尊,可魔界对天界的仇视久已,魔尊能保证魔界上上下下对我们宫主没有杀心么?”

  破月的身子晃了晃,她是说那日她站在青鸾鸟上,明明看着长庚要将东方既白斩毕,为何又一回眸的功夫力量颠倒,生生的被他掏出心脏。

  魔血?竟是魔界中的人朝着长庚背后使了刀子?

  破月心里被钢刀绞了又绞,痛的五脏六腑收捏到了一起。

  童子又道:“宫主是为魔尊去的,自然死而无憾,可是魔尊难道不替我们宫主可怜么?他做了这么多,还未得您的青眼,便就这样被一个腌臜的人给生生害死了?”

  破月闭着眼,强撑着一口气,问:“剑在哪?”

  小道童早就做好了准备,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掏出黑色的剑盒,里面装着的便是那断成几截的残剑。

  破月看着那残剑上的黑色血迹,额角的筋扯着头皮紧紧地绷着,她轻轻推开任平生的手,拖着有些不灵便的脚,蹲了下去。

  龙渊剑周身全白,以前长庚觉得自己是文臣,拿刀弄枪颇有些有辱文官的斯文,于是便将其化作浮尘别在自己的腰间。

  如今龙渊剑断成几截,纯白的剑身被黑色的血污染得看不出本色,她的手指轻轻触在那血迹上,用神力去辨别其中残余的气息。

  血迹里的人气息浑厚却粗狂,破月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她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差点一头栽到地上,幸好任平生眼疾手快将她接住,在他臂膀里靠了好一会儿,她闭着眼睛对小道童道:“此事我自有处置,你放心,魔界不会留这样有二心的人。”

  小道童并不说话,魔界的人难道不维护魔界的人么?

  见他不语,破月也知他的顾忌,于是道:“你若不放心,跟着我回去便是,我自会将那人揪出来给你们宫主一个说法。”

  “任平生。”

  破月对身后的人道。

  任平生见她面如霜雪,周身的煞气冻得人冷的骨头颤,于是凝神道:“魔尊。”

  “去将范水给我找来,好好问问那日我与通天教主相斗时他去了哪?为何这龙渊剑上会有他的血!”

  任平生大惊,忙道:“魔尊,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意外?范水他并不是这种人。”

  破月疲倦的闭眼,撑着自己无力的腿,道:“那你让他自己解释,龙渊剑为何会有他的血!”

  ————

  在一片虚无中,太白八卦图阵里,黑白双鱼的鱼眼里静静的躺着两个人。长庚被缚在白色鱼眼中,东方既白被缚在黑色鱼眼中,二人力量相当,彼此制衡,谁也不能脱离。

  东方既白枕着自己的胳膊,瞧着闭上眼的长庚道:“哼,如今你和我都困在这,破月却以为你死了,说不定她转身就去找了个漂亮的男神仙,把你忘在脑后。”

  长庚的眼颤了颤,却未睁开:“那又如何?”

  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哪晓得八卦秘镜中,为了寻得阵眼,将他生生的从六道轮回里拽出来,滞留在这。

52书库推荐浏览: 恪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