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遇见了长庚,那么慢热的一个人,做什么事都缓缓地,她走了好几步,要回过头才能看见他慢吞吞的跟在她身后。
是她太急,太炽热?还是他太慢,太温吞?
破月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一直天色暗了,长庚又在厨间忙碌,她凑过去一看,果然又是平常的饭菜。
可她也只是撅撅嘴,埋怨道:“以后要多做。”
话说完,她看见自己倒影在水里的那种脸,哪里古板,哪里木讷,那生生的是一个少女怀春娇羞的脸。
她愕然,可还没等她细思这些缠绵的女儿心是为哪般,忽的见空中一闪而过的黑色。
她从怀里扔出任平生给的符纸,那黄色笑纸遇见紫色的气蹿成一道荧光的火在空气中慢慢显现出“瘴”字。
是瘴气!
破月心口一凛,这僵尸难道又和通天教主有关?
正思忖着,只见村里的东南方血光一闪而过,破月连长庚都未告知,长腿一迈,朝着肇事处跑去。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寒光刺赖着大地,农户因为第二日还要种庄稼,天才擦黑,便熄了油灯歇息了。是以如今不算太晚,整个小道却没有一个人,风寒呲呲的刮着,树枝狂摆,阴气将盛夏的暑气生生压了下去。
破月细细凝视,耳尖微动,听到浅浅的水流涌动声,她凝神细视,探着那声音的来源去,忽的背后一阵阴风,有什么细碎的东西撩过她的背脊。
胆敢宵小,竟敢在她魔尊头上撒野!
她勾唇冷笑,翻身擦过那物什,飞旋的腿狠狠的扫向身后,却被一双干枯的手捏住,他那双猩红的眸子死死盯着破月,贴着她深深的吸了口气,而后享受的闭上眼道:“好纯粹的阴气。”
废话!她破月阴年阴月阴日在魔界阴气最重的地方出生,哪里可能阴气不重,煞气不多!
可这僵尸浑身白枯的死皮,眼眶皱的层层叠叠,猩红的眼像从血里泡了刚拿出来般,更不遑说他的右手还拖着一个早已断了气的尸体。
他呵呵的笑着,将手里的尸体扔下,尖尖的手指朝破月刺过来:“这么个好东西,若是吃了你我得长多少年的功力!”
破月一脚将他袭来的手踹开,因为力气用的太大,自己也生生退了几步,正想拿出昆仑剑,却发现那剑柄被她早已遗留在魔界,如今她没有神力,又没有法器,即使面对这个低等的将士也颇有些吃力。
那僵尸分明看出她的迟虑,裂开满口的獠牙,对着满月吸纳天地灵气,而后破月看到他浑身上下长起白毛,脸上的筋鼓了出来,皮掉了半边,而后朝她速度极快的飞了过来。
是飞尸!
破月大惊,扔出怀里的符纸,却发现这僵尸极聪明,速度极快,擦着地,躲开符纸直直朝她飞来。
要是被这么个玩意咬一口,破月觉得自己肯定要将身上擦破皮。
于是她将全身力气灌在脚步,狠狠一脚踹了过去,却不想这僵尸的身体软绵绵,她一脚陷了进去,拔都拔不出来。
飞尸冷冷一笑,尖尖的手握紧破月的脖子,而后将自己的脸贴过去。
它凑的越来越近,破月甚至能够闻到他口中的腥臭,就在她被它掐的翻白眼之际,那僵尸背后贯来一股大力,生生将他扯开。
是长庚!破月微微睁开眼,宝贵的空气像水一样灌入喉咙。
坏他大事,飞尸气急败坏,直接横着一双手朝长庚刺去,长庚并不会武,略略阻挡几下,便被飞尸逼得无路可退,就在破月瞪大眼,眼睁睁的看着飞尸贴近长庚时,那飞尸抱着冒白气的脑袋失声痛叫,迅速蹿飞。
长庚紧紧捂着自己的手掌,朝破月笑笑。
破月跌跌撞撞的跑过去,扯着长庚的胳膊,忙问:“长庚,你有什么有受伤啊?”
长庚被他扯得手心流出更多的心,破月看到,忙的放下,又是心疼又是心虚。
长庚又好的笑笑,摆摆脑袋,比划道:“破月,别担心,我是纯阳体质,这是阴物最怕我。”
破月嗯了一声,颇为失意的低下脑袋。
长庚当然知道她在自责,于是牵过她的手指尖,比划道:“破月,我是你的丈夫。”
☆、崔宅
我是你的丈夫这一句话包含的太多太多,破月心海掀起波浪,她别捏的咳了声,收回自己的手指,朝着瘴气远去的地方望着。
瘴气在空中完全散去需要些时间,于是在空中可隐隐约约捕捉到它逃窜的方向,破月站在土丘的顶端,借着皎洁的月光,看见村子越往东南处瘴气越重,直到一个宏伟宽大的宅子全然被罩住,宅子的门前立着两盏红彤彤的灯笼,原本是用来给行人照明用的,却在黑漆漆的夜里显得格外渗人。
那里树枝摇摆,如同一双双惨死之人朝上伸着的双手。
破月看了会儿,指着问向长庚:“那宅子里住的谁?”
长庚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去,想了会儿,捡起一小节树枝在沙地上写道:“崔府。”
哦,破月并未听说过,可仍十分了然的点点头。
长庚瞧她眼神飘忽,左手不自觉的握紧便什么都懂了,于是又在地上写道:“小芳的娘便是与这家说的亲事。”
破月长眉一挑,看向他。
哟,这就有趣了,这崔府里住着的可不是什么善角,没想到还曾经和小芳说过亲。
长庚将木棍丢弃,拍了拍手里的沙土,指了指上了西梢的月,比划道:“天色不早了,在这么蹉跎下去天都快亮了。”
破月看了看天色,也觉得自己的眼帘听了长庚的说辞后也越发的沉重起来,于是捂着自己打哈欠的手朝回去的路走道:“长庚走吧,先回去睡,明天的事儿明天再急。”
见后面没有声音,破月放慢脚步,朝后望去。
长庚正踩着她的脚印一步一步的跟着她,见她转身反倒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手忙脚乱的比划:“我跟着你,免得踩到什么东西。”
长庚一扯白,耳朵就红的不像话,破月看破但不说破,相反就着他道:“那你可要好好跟着,免得踩到什么不该踩得。”
长庚默默地垂下头,紧紧的跟着她,好像无论她去哪,他都义无反顾。
————
第二日,长庚和破月怀里踹了个窝头便朝着崔宅走,破月长得好,虽然嘴皮子不怎么利索,可她带着长庚这个天然的讨喜符走到哪,哪的妇人都十分乐意告诉他们打听的事。
据说这个姓崔的员外原本是在京城里当得官,可人老了念乡念的紧,便要自己的下人捐了土地成了村子里的员外,他为人和善,在村子里从来不摆官场的架子,也对村里想要考取功名的秀才们极好,甚至还给他们介绍京城里的大儒。
只是,按理说,这么好的员外村民们遇见了便是天大的福分,可村子人简单,每家每户有个什么情况大家都一清二楚,这崔员外啊好是好,除了喜欢讨小老婆。
若说大户人家讨小老婆都是寻常见的,可崔员外年过七十,一年还连着讨几任小老婆,崔宅大规矩多,那些嫁进去的姑娘们再也没有回过娘家,也有娘家人想的没办法过来央崔老爷让他们见一面的,可崔老爷都拿着银子好颜拒绝了,说什么他的妾室不能沾染外面的浊气,要好好的待在屋子里替他再生了个大胖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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