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不知从何处吹来黑色的阴风,刮的地上的沙飞扬起迷了众人的眼,破月掐着袖子刚一作挡,鼻间嗅到淡淡的瘴气味。
不好!
她推开身前的人,却见那黑色的卷风吹熄了柴垛上的火,趁风沙迷住人眼,黑色的风里钻出一只惨白的手从空中提捏起崔员外,朝上一丢就不见了踪迹。
这大概就是崔员外口里说的主子了,破月三下五除二,一蹬前面壮汉的臀部,跳上他的肩膀,接力跃到半空飞快的丢出怀里的符纸。
“现行!”黄纸符金光毕现,撞到黑色的卷风上去,铿锵一声,如同金属碰撞,一撂而过擦过星点火花。
那黑卷风并不恋战,单单只接了几招自保便又卷了雨水从上而下将符纸淋得透湿。
符纸一沾上水便失了效力,破月没了神力,普通的武功根本奈何不了这些邪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黑卷风夹了崔员外朝西方蹿去。
恰在这时,长庚从地上拾来村民们用来敲打崔员外的锄头把,他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自己的血涂在上面,然后手臂一挥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砸向半空中。
长庚乃是至阳的体质,普通的邪祟根本近不了他的身,染了他的血的锄头把像一柄弑鬼杀恶的利器直直的斩向那团黑色的瘴气。
就在此时,从里面掉出一个皮肤蜡黄,两颊凹陷,一道狠厉的刀疤直贯一只眼,他一侧头便露出骇人的眼白来。
他青衫落拓,头发被竹青色的布条牢牢束住,怀里半塞着一柄折扇,看这模样应该是个书生,可是若说他是书生,也颇有些寒碜书生这次词了,毕竟破月从未看过这样模样的书生。
实在是丑极了。
长庚推开人群小跑跟在破月身后,细细瞧了她一点儿伤都没受,才暗自从了口气。
破月没想到长庚既然如此机智,不由扭头称赞道:“长庚你做的正好。”
长庚抿抿下唇,不大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后脑勺。
长庚这模样清河记得清清楚楚,若不是他通天教主怎会被他生生拖到八卦秘镜中被封印住。
他从别处打探来消息,这魔尊破月和天帝太昊二人寻了秘法要将长庚从秘镜里面转生出来,他岂会让他们如愿?
只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并不能同他们硬碰硬,于是他冷笑一声,不屑的扫过人群,桀骜不训道:“就凭你们也想拦下我?”他一甩袖子,从里面密密麻麻飞出好多黑色的蛾子,一股脑的往人的七孔里面钻。
破月挥手打开飞蛾,却抵不过打了一只又来一只无穷无尽怎么也弄不完。
清河飞身在空中一点,飞快的朝西方飞去,对着破月道:“我且瞧你怎么能坐拥江山美人,我们可不会让你如愿!”
他的话像柄尖刀戳在破月的心田上,从一开始她答应天帝用秘法救长庚便是存了自己的私心,她一向将三界的利益放在最前头,可唯有这一次,她糊了心,可若要她重来一次她还是愿意这么做。
她是魔尊,是魔界的翘楚,是三界里和平的桥梁,可她也是个女人,也不能守着自己的心让她不对长庚生情。
————
崔员外被清河救走后,所有的村民脸上都蒙着一层死灰。
崔员外这么坏加上他的背后有那么厉害的人替他撑腰,等他修养好了还不得找他们算账?
放虎归山,必有后患。
村长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可他们能抓住崔员外到底也是撞了运气,如今发生了这种事,最好的方法便是得用重金专门请来能对付妖魔的法师做法。
破月看着那丑书生身上的瘴气觉得十分疑惑,一回到家便将自己锁在屋内,掏出自己的符纸,朝正在替她批改奏折的任平生道:“任平生,你过来一下。”
魔尊不在魔界,这件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是以天界太平的很,魔界也很相安。可太相安了有些人闲着闲着便出了毛病。
他们居然将算盘打到魔尊身上,一封接一封的奏折飞向魔王殿,话里话里,直着来拐着来都说,魔尊满了五千岁啦,已经是个大姑娘啦,得立几个君后啦!
至于君后的人选,得,那更精彩,若是按奏折上来说,一会得上七十八个,就算破月真的同意了,她光是安抚这些君后们便别想下床了,至于政务,得,更加想也不用想了。
破月听后,难得沉默,然后颇为生硬的转移话题道:“你这还有通天教主的资料么?”
任平生见状,一扔笔杆子,疲惫的靠在太师椅上,闭上眼说:“魔尊我为你任劳任怨,你总得听我说完不是,再说你觉得你这样心虚的转移话题自然么?”
破月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任平生懒的连眼睛都睁不开:“等您有时间还是回来露个面吧,免得那些多心的下属们以为我把你架空了,揽着他们的衷心让他们见不着你呢!”
破月心想,这种衷心她还真的消受不起呢。但一想到瘴气的事情她的心便轻松不起来了,于是她对任平生道:“平生我并未同你玩笑,凡尘好像出现了瘴气,这件事大概和通天教主。”
通天教主!
任平生睁眼,长腿从案桌上忙的移下,脸上轻松的神色一点儿都无,严肃道:“怎么回事?”
破月叹气:“我也说不清楚,要不你下来看看,我总觉得像是通天教主,可通天教主不好好地关在八卦秘镜中么?”
任平生低着细细思忖一遍,便踏出魔王殿便同破月道:“我先去趟天界,去看看八卦秘镜是否有异变,再去凡尘找你。”
————
傍晚,长庚正在厨房里忙碌着,他先摘理了青菜里的黄叶子,将它捏成一把卷在盆里准备去外面水缸打些水,破月不喜欢暗,屋里点了支蜡,黄橙橙的光从蒙蒙窗纸里透出来,在地上印着两个黑影子。
一高一矮,一个腰极细,不用想便知是破月,还有一个肩膀瘦削有些下塌,手里拿着卷轴不知在说些什么。
这人从哪冒出来的?
长庚皱着眉头,将盆随手一搁,轻步走了过去,站在门外。
屋里面的两个人说话声音有些大,根本不怎么忌讳,是以长庚不费丁点劲儿就将话全都听到耳朵里,又在脑子里嚼了嚼。
破月看着卷轴,不可置信道:“他还有亲信弟子?不是说他是个到处杀人的疯子么?他这么疯竟然没把他的弟子给杀了?”
任平生叹了口气道:“魔尊,别人乱传的东西你听听便罢了怎么把它当成了真?通天教主曾经弑亲和一些上了年岁的侍从,可这也和他的生世有关。当年东方既白的娘不过是人间的一个凡人,侥幸与下凡历劫的东方既白的父亲东方明月生了一段情,并有了东方既白,哪知东方明月本便有了家室,且九重天上的正妻眼里根本揉不得砂子,便派人准备杀了他们二人,后来又经过一般波折,这东方明月终于将东方既白接上九重天,只是他那薄命的红颜便这么去了。”
破月听得唏嘘不已,没想到张扬狂傲的东方既白竟然还有这么一段悲惨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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